背後升起一陣寒意。
「那軍中的人呢?宸王妃被困魏郡那時,怎麼沒收到消息。」當然,蕭九矜也沒敢問謝紹是否派了人監視自己。
「她是北境軍統帥,打仗最忌軍心不齊。」
謝紹瞥了蕭九矜一眼,似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猶疑的神色。
「我派人看著她除了讓自己心煩也無甚作用。」
蕭九矜知道謝紹也知曉自己的疑問,只是他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至少那時她與燕乙相見、身後並沒有尾巴。
只是平日何時有人跟著她……那便不知了。
看來回京後,她也要再去尋個武藝高強的暗衛跟著才好,也不知燕乙那有無好的人選。
蕭九矜心想。
「我回去了,你何時去蕪城,記得遣人告訴我一聲。」
她收回思緒,對謝紹說。
「樂安。」——蕭九矜正欲離開,卻忽的聽見謝紹輕聲喚她。
她站住腳步,身後卻沒了聲音;過了許久,才又聽見謝紹說話。
「你難過嗎?聽聞你與宸王妃私交甚篤。」她聽見謝紹問。「我還以為你接近她只是因為她的身份。」
「……怎會。」
蕭九矜只怔愣了短短半秒的時間,便回頭沖謝紹笑了笑,說道。
而此時她的心中,卻是泛起幾分難言的複雜情緒。
「長平許氏、皇后心腹、宸王正妃……卻是我接近她的原因。她身份顯赫卻毫無心計,哪怕不死於戰場,未來也或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蕭九矜的聲音很輕,散在風裡,甚至有幾分不清晰。
「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
第46章 被困 「去蕪城!」
蕭九矜的語調聽上去也十分平靜, 而她說完卻仍覺得這話有些太過真心,匆匆補充了句「畢竟大周還從未出過女將」,便默默低下頭去。
深夏風暖, 她的後背更不禁浸出汗來。
而謝紹聽完九矜的話卻也沒再說什麼,只微微思忖片刻,說了聲「你回去好生歇息,過幾日我走了你可有的忙的」,便先邁開步子回房。
蕭九矜站在原地看了謝紹的背影好一會, 才回過神來。
這人有時真讓人看不懂。蕭九矜心中嘆氣, 如是想到。
而不出兩日,蕭九矜便不再去想這些事;因著謝紹遣去羅夗的使臣就回到了冀州, 林律將他們的和談, 定在了十日後。
和談地點仍是定在蕪城;和談前五日, 謝紹便已率領兩隊人馬出發, 一對是表面參與赴約的幾輛馬車、另一隊則是暗中跟著和談隊伍的軍馬。
五里日,蕭九矜無時不在思量這樣的籌碼才最有分量,最終只想到了唯一一個辦法——用阿桑格婭的骨灰, 換許芸。
只是林律對於阿桑格婭而言重要, 反之卻未必;也不知, 阿桑格婭在林律心中的地位有幾分值得。
而謝紹帶著那裝著阿桑格婭骨灰的玉盒和阿桑格婭死前要蕭九矜轉達給林律的囑咐走了, 那私開城門的守將林天與林家父母,則毫不意外地被林律送了回來。
那是謝紹離開冀州城的第二日,謝紹在前線傳話回來, 讓她去冀州邊界接林家三人。
這也是蕭九矜第一次,在空氣中嗅到如此濃重的血腥味。
冀州邊界與蕪城已經很近,這條路也是大多逃兵逃命時走的道路;因著越靠近蕪城、魏郡的方向,地面上便越是狼藉。
戰馬與人留下的足跡, 壓彎了本就不茂盛的青草,亦在黃土上,落下絲絲血痕。
林家三人手腳都綁上了鐐銬,被羅夗軍押解著,送到了蕭九矜面前。
「羅夗也容不下他們這種叛徒。」
蕭九矜聽見那押送三人的羅夗士兵唾了他們一口,嘲諷他們。
她微微垂眸,吩咐下面的人好生送那幾個羅夗士兵離開;待人走了,才望向被折磨的渾身是傷的林家三人。
自先前同謝紹去了趟羅夗,待回到了京師,她便也尋了些書卷,自學了點羅夗語。因此羅夗士兵的談話她也能聽明白,不由深深嘆氣。
「叫個醫師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三人身上傷口,轉向一旁跟著的小卒道。
小卒規矩應了聲好,蕭九矜便轉向三人中看上去精神狀態最好的林天:「你們就沒什麼想要辯解的麼。」
「唔唔唔!!」
——林父林母嘴裡被羅夗士兵塞了東西,吱吱哇哇想說什麼卻說不了;而蕭九矜只是看向林天,後者嘴裡的東西早已被小卒拿了出來,此時看著她,卻是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