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對不住許將軍,是我害了大家……」
「別說這些沒用的。」蕭九矜聽出謝紹此時的聲音里是真的帶上了殺意;他打斷了那小卒的話:「若不是你開的城門,誰靠近過城門你不知道麼!你好好守著城門,城怎會破!」
「等等。」見謝紹氣極,蕭九矜反而忽的冷靜下來。
「昨夜守城門的僅有你一人麼?一般不會僅讓一人看守城門的吧。」她轉向謝紹,問。
「……本是還有一人與我一起的?他家便是魏郡的,昨夜,他說他妹妹過生辰讓我獨自守一夜城門……我想著這守夜也已輪換了幾輪了、也從未出過岔子,便應下了。」
那小卒一愣,緩緩回想著昨夜的事,臉色漸漸蒼白。
「那讓你獨自守門的人是誰?然後呢?你獨自守城門,最後又怎會讓城門被別人開了?」蕭九矜急切問道。
這人如此膽小,著實不像是感偷開城門的樣子;更何況當了叛軍,也絕不可能再選擇逃回冀州。
「然後……然後我獨自守城門,實在是有些遭不住太困了,忍不住就在門口眯了一會、也沒閉眼多久便聽見轟鳴聲。再一看才見有敵軍上了牆頭。」
「至於那讓我獨自守門的人……好像便是同我一個營里的?我與他並不相熟,往日也沒什麼交往。」
「他好像叫……林天?」
第45章 家人 「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
「去查查, 這個叫林天在哪個營、他說的那妹妹又是什麼人。」
聽見下面小卒的答話,謝紹神色一凌。
謝紹的直隸親衛辦事很快,雖魏郡那邊無處可考, 但軍中名冊,在冀州也是有所保留。
名冊很快被下面的人呈了上來,謝紹接過名冊翻看,找到了冊子上「林天」二字,微微蹙起了眉。
謝紹合上了冊子, 抬起頭來:「營中這位『林天』是家中獨生子, 是自願參軍,可沒有什么妹妹。」
蕭九矜一愣, 心下頓時有些發毛。
「可怎會?他真的同我說他有個妹妹、是他妹妹生辰所以才要換班……」那小卒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不知該如何解釋。
「知道你沒說謊。」蕭九矜揉了揉眉心, 「這人是羅夗奸細?不是說去魏郡的人都經過篩選, 這人是怎麼選進支援的隊伍的?」
「就從這履歷上看,此人並無疑點。」謝紹瞥了蕭九矜一眼,說。
「生於魏郡亦從未離開過魏郡, 及冠便入了北境軍。也曾立下些軍功, 只是不夠升遷便到如今還在軍中做些微末之職……」
蕭九矜接過謝紹遞來的冊子看向冊子上的記錄, 低低念出了聲。
據名冊上所錄, 這人雙親仍在卻家中清貧,從未做過什麼違法亂紀之事,只看履歷, 看上去反倒是個本分人。
「林天真是羅夗奸細麼?他是卑職的同鄉、是土生土長的周人啊?他是個孝子、在我們村里也是風評很好;他、怎會幹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若是魏郡破了,那鄉里甚至他們家不都……?」
蕭九矜閱完名冊所錄仍不解,此時,一看上去像與「林天」關係不錯的士卒還是壯著膽子、從隊伍里站了出來。
他上前行了個禮, 不敢直接為「林天」辯解,話中卻也是處處為他開脫。
「那他父母呢?」蕭九矜一愣,皺了皺眉。
「若按你所說他真是個孝子,那如今魏郡破了,他應與他父母在一起才是?」
「卑職、卑職也不知啊,昨夜好似並沒有看見他們?我們家都在魏郡,如今城破了,沒逃回來便是還在那……?」
那人在蕭九矜的目光下被逼著低下了頭;而蕭九矜見他是真不知道什麼了,便轉頭望向眾人:「你們呢?可有人昨夜見過『林天』及其家人?」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垂首不語。
蕭九矜轉向謝紹,問:「你怎麼看?」
「十之八九。」謝紹沉吟了瞬,答。
蕭九矜「嗯」了聲,表示自己與他所想相同;是否是奸細可不能看平日作風,無論是「孝子」還是「風評好」,或許只是偽裝。
而城破人沒回來、戰事爆發卻無人見其及家人,這才是重點。
他們怕是早知有此一劫,早已在家躲好準備迎接羅夗軍進城了。
「你少時便認識他麼?」蕭九矜輕嘆口氣,忽的卻又想到了什麼,轉而問那林天的同鄉。
「是啊,我比他稍長几歲,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是個老實人,不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羅夗人逼迫的!」
「難道是綁了他的伯父伯母威脅他?或是……」
「夠了。」謝紹冷聲打斷了那人的話。「賣國求榮的卑劣行徑,你想為他開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