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娶的是妾，所以一切程序規格都跳過，齊家只是派來一頂小轎將人接走。
紅色的小轎還算精緻，由四個轎夫扛著，聽在汪家的門口。
暫時閒下來的村民，見汪小玉要出嫁，紛紛趕來看熱鬧。
小轎的邊上站著媒婆，「快叫人出來，趕時間呢。」
汪小玉穿著嫁衣，在李氏的攙扶下，一點一點從屋裡走出來。
因為是為妾，所以不能穿正紅色的嫁衣，汪小玉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她從來沒有覺得周圍人的聲音是如此刺耳。
「真是可惜了，怎麼就給別人做妾。」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錢，齊家可是給了二十兩銀子，二十兩！誰家姑娘能要到二十兩聘禮。」
「攤上這麼兩個賣兒賣女的爹娘，也是汪小玉倒霉。」
「要我說，她自己也活該，杜家有什麼不好，非要看杜杏兒不快活，結果現在好了，婚事也泡湯了。」
汪小玉攥緊手心，提醒自己切勿失態，緩步走上小轎，走向她未來的命運。
第32章 一個姨娘罷了
按照當地的風俗，女兒出嫁是要兄弟背出門才行，汪偉的兩個兒子都在外面給人當學徒，這次妹妹成親，汪偉也沒把他們喊回來，所以杜杏兒只能自己走上小轎。
左右是娶妾，媒婆也懶得提醒這些，放下帘子，直接道，「起轎。」
轎夫同時用力，把轎子抬起，朝著河集村走去。
一頂紅色的轎子，孤零零的走在三冬村的路上，若是娶的正妻，定然是敲鑼打鼓歡喜一路，大方的人家甚至會沿街撒糖慶祝。
然而她的出嫁路上，什麼都沒有。
汪小玉坐在轎子裡，蓋著蓋頭，依舊能聽到外面的閒言碎語。
「聽說了嗎，杜笠前幾天打到的那頭野豬，賣了一兩銀子呢，這小子可有本事。」
「嘖，要說這汪家眼光是真不好，她如今要是嫁給杜家，日子過得也不會差。」
「杜笠會打獵，以後日子過得不會差，杜杏兒也是個勤快的，想不通汪家當初為何看杜杏兒不順眼。」
「汪家的眼光是真不行，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我家姑娘能有機會。」
儘管汪小玉不想聽，但這些聲音還是會傳到她的耳朵里，避無可避。
是了，杜家再好，杜笠再有本事又怎麼樣，他們還能比齊家有錢，比齊家有勢。
有朝一日，她生下兒子，不怕坐不上齊夫人的位置。
小轎在齊家的側門停下，宅子裡的管事嬤嬤出來，見人已經送來，把餘下的錢給了媒婆，轉過頭對汪小玉道，「跟我來。」
汪小玉腳步遲疑。
嬤嬤有點不高興，「說你呢，怎麼不動。」
「我就這麼自己走過去？」汪小玉記得，村里人娶媳婦的時候，都是有人專門來接新娘的。
這個齊家雖然高牆大院，可朝裡面看去，一點喜慶的氣氛都沒有，平靜地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喲，您還想怎麼著，嬤嬤我親自把您抬進去？」嬤嬤譏諷道，「一個姨娘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什么正經主子。」
汪小玉捏著喜帕的手，指尖泛白，默不作聲地跟在嬤嬤身後。
這個齊家欺人太甚。
嬤嬤走在前面，步伐矯健，一點不顧忌汪小玉的感受。
在她看來，汪小玉這個三冬村出身的丫頭，原本是配不上他們齊家的，要不是老爺不挑，她哪能有這般好待遇。
「嬤嬤，您能不能慢點。」汪小玉實在跟不上，柔聲說道。
嬤嬤冷哼一聲，不屑道，「要是跟不上，您就步子邁大一點。」
汪小玉鼓足勇氣，對著嬤嬤道，「我就算只是個姨娘，也是主子。」
嬤嬤聽了這話，直接笑出聲來，「喲，您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一個妾而已，賣身契都在老爺手裡，你還能反了天不成。」
妾，就是奴隸，這一點汪小玉很清楚。
聽說賣身契在老爺手裡，汪小玉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賣身契這個東西既然知道在哪，將來說不定就有機會弄出來。
思及此，汪小玉也不介意嬤嬤的態度了。
嬤嬤見汪小玉不說話，以為是自己剛才那番教訓起到效果，心中得意，到底是小村子來的丫頭，被她隨便一嚇，就屈服了。
…
汪小玉出嫁的事成了三冬村這幾日最好的話題，齊家只用一頂小轎抬人，看呆了所有村民。
雖說是妾室，但齊家這樣的做法實在有些看不起人。
不過看不起又能如何，當初是汪家自己同意的，齊家也不可能逼他們。
真要論起來，汪家就不該斷了跟杜家的親事，也不知道這個汪偉腦子怎麼想的，估計是被驢踢了。
汪偉也知道村里到處有人議論，躲在家裡壓根不出門，隨便別人怎麼說，他可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給汪小玉準備的是多麼好的一條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