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瘦了許多。」段晏垂下眸,掌心覆在寧詡腰側,目光又在小腹前那道顯眼的傷痕上停留了許久,才低聲說:「得多補一補。」
寧詡正坐在他身上,眼裡含著些濕蒙蒙的霧氣,聽見青年的話,無力地搖搖頭:「不行……明天不吃了,憋得身上難受。」
「如何能憋得難受?」段晏的嗓音有幾分不解:「臣不是每夜都勤勤懇懇幫陛下紓解麼?」
寧詡有心想反駁,但見著自己此刻的模樣,未出口的話語又化成蒸騰熱氣,消盡在床榻上的帳簾內了。
「川玉……還在外面的搖床上。」
稍稍被顛簸得狠了,寧詡就勾住青年的脖頸,換了個理由:「你不怕吵著孩子?」
段晏停了停動作,挑了下眉,道:「依川玉的性子,就是這明樂宮的床帳塌了,她也依舊能一覺到天亮。」
寧詡:「……」
自從寧詡身上的傷口基本癒合無大礙後,入夜後段晏就淨喜歡抱著他做些荒唐事。
顧忌著寧詡的身體剛恢復沒多久,兩人的動作雖也不大,但那些緩慢溫柔的磋磨更是如羽毛一般刺撓人心。每每弄到最後,寧詡只能死死抓著段晏的肩,咬牙忍住唇邊溢出的聲音。
今夜段晏把他抱到了身上,寧詡沒一會兒就脫力了,偏偏那人不徐不疾,就要維持著這個姿勢一點點地與他廝磨,寧詡只得又是親又是咬的折騰了半天,段晏才肯鬆手放他下來。
結果寧詡才剛剛抬起腰,就聽見面前的青年悶哼一聲。
「……陛下恕罪。」段晏閉了下眼,又起身去矮櫃裡拿了乾淨的手帕,回來替寧詡擦拭:「有一些進……了。」
寧詡方才天旋地轉的,怎知他做了什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惱得抬腿輕輕踹他。
「趕緊……」寧詡生氣道:「朕不想生二胎。」
段晏既道歉又哄了好半天,又幫他擦乾淨了身上的穢物,才低頭來親寧詡的唇,一吻畢後,青年的視線再次落在身下人的腰腹上。
寧詡緩過神來,察覺到他的注視,下意識抬手捂住了傷痕之處。
「看什麼……不好看。」
雖是用了許多藥,但那道痕跡在白皙的小腹上依舊突出,猙獰的、醜陋的,寧詡日日洗浴時瞧見,都會回憶起幾個月前的那一天。
寧川玉出世後,他整整疼了一個多月,才能順暢地下地走動。
如今傷疤漸漸淡去,段晏卻總愛盯著那處地方看,看得寧詡總情不自禁地想,是很醜嗎?
「……不醜。」像是知曉寧詡在想什麼似的,段晏低低出聲道。
「只是我怕自己將陛下受過的苦楚忘得太快。」他說:「這樣時常銘記一番,才能將往事刻進骨子裡,就算是傷疤淡去了,記憶也不會消散。」
寧詡怔了一下,就見青年俯身,很輕地親了親那道醜陋的傷痕。
腰腹處本就敏感,寧詡受不了他這番情態,曲了下腿,捉住段晏的下頜抬起:「歇會兒……」
青年眉眼彎起,笑了一笑,將寧詡擁進懷裡,又拉起被子,兩人如互相取暖一樣擠在一塊兒說話。
「過幾日,又要回燕了?」寧詡問。
「嗯。」段晏撫著懷裡人柔軟的墨發,嗓音輕緩:「丞相希望我回去久居一段時日,留下的那個替身傀儡終究不能代行朝政之事。」
寧詡奇道:「你時常消失不見,不說那些蒙在鼓裡的臣子,就說你那丞相,以為你去了何處?」
段晏道:「其實燕宮中早有傳言,說我與一平民女子育有子嗣,卻礙於身份不能將她接回,故而時時出宮照看。」
寧詡唔了一聲:「那昭國也有類似的謠言,只不過將我描繪成了一昏君,棄公主生母於不顧,將孩子強搶入宮罷了。」
想了想,寧詡禁不住又問:「往後……我們要如何?」
段晏垂了下眼,黑眸里倒映著寧詡的身影:「我想著……燕、昭二國或可逐漸結成穩定的合盟。等川玉懂事能自主理政後,再立下詔書,讓川玉以合盟之主的身份,掌兩國實權。」
順著他的話,寧詡想像了一番——那可真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路。
「異國戀真是苦惱。」寧詡嘆了口氣,說。
「異國戀?」段晏捉住這個字眼,忽而又問:「你與那孟如嵐總是嘀嘀咕咕地說些旁人聽不懂的語句,是否你們都是從同一個異邦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