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斂秋也情不自禁道:「公主真愛笑。陛下,奴婢去將公主的晚膳拿過來吧。」
因為明樂宮人手不夠,斂秋已經從內務司調到了寧詡身邊,算是御前的大宮女了,一併幫著帶一帶寧川玉。
然而就算寧詡並未讓過多宮人見到女兒,但他回宮時帶了個不足兩月的孩子一事,也仍是悄悄傳出了皇宮。
起初眾人想不明白,寧詡不就離開京城三個月,怎麼就有了個兩個月的孩子?
而後又悄然有謠言流傳,說是陛下先前寵幸的一宮女子有孕,燕軍入城時逃出了皇宮,而這次寧詡好端端的突然要北上「遊玩」,正是要尋回這失蹤的血脈。
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寧詡倒也不在意——不管怎麼說,在那幫老頭眼裡,有血脈總比沒血脈好。自從把小川玉帶回宮後,催促他立後的摺子都少了許多。
寧詡對著咿咿呀呀的女兒說了一會兒話,斂秋又把一串九連環拿過來,寧詡瞥了兩眼,不由得問:「這麼複雜的東西,川玉會解嗎?」
斂秋笑著說:「公主會不會解沒關係,愛玩就行了,好多天都抱著這串九連環不放呢。」
寧詡看看自己的女兒,見她果然趴在搖床里,用軟乎乎的小手撥弄著上面的機關,烏黑的眸子聚精會神,看上去還真像模像樣的。
寧川玉的晚膳是燙好的羊奶和米糊糊,原本寧詡給她找了個乳母,無奈這傢伙脾氣怪得很,硬是一口不吃,反而對米糊糊,寧詡只得作罷。
餵完晚膳,宋公公進了殿,把寧川玉抱起來稱了稱,說:「公主又長重了些。」
寧詡忍不住道:「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可不是會變胖嗎?」
寧川玉如同聽懂了一般,在宋公公懷裡回頭瞧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幸好沒哭。
寧詡:「……」
*
段晏第二日天不亮時回到時,寧詡正倚在榻上,低著頭拿藥膏往自己腰上塗。
他如今腰腹上還有道未能完全癒合的傷口,碰不了水,只能用濕帕擦身,每日還得定時擦藥。不過以往都是段晏在做這件事,如今寧詡不願意讓其他人來,只得自己慢吞吞地動手。
腹上的傷口已經縮小了不少,連帶著孩子剛剛出世時,寧詡身上多出的那點軟肉也不見了,現下腰身比孕前還要窄瘦,像是稍用力些就會折斷。
當寧詡睏倦地半闔著眼擦藥時,就聽見殿門一響,而後青年的腳步聲靠近,未至榻前,已先出聲道:「陛下,我回來了。」
「嗯?」寧詡睜開眼,怔了怔:「這麼早?」
段晏身上還沾著外面帶來的寒氣,進了殿先將外袍脫下,又用溫水淨了手,才在寧詡身旁坐下,眉眼一彎,輕聲道:「與陛下分隔將近一月,日思夜想難以安枕,索性不停下來住店,快馬加鞭回來了。」
寧詡手裡的藥瓶被他不由分說地拿走,又道:「這些小事,還是我來吧。」
塗完了藥,寧詡剛拉上衣袍,就見段晏默不作聲地瞅著他看,頓了一頓,還是無奈地湊上去,親了親青年的唇。
段晏並不滿意,虛虛攬過寧詡的腰,又加深了這個吻。
好不容易才分開,寧詡別了下臉,輕喘著氣道:「……川玉還在旁邊呢。」
段晏鬆開手,望榻裡邊看了看,鎮定說:「沒事,寧小寶睡著後沒人能吵醒她。」
寧詡:「。」
「是不是懷孕的時候受了什麼損傷?」寧詡又憂心忡忡道:「怎麼成日裡睡覺,還抱著那九連環……」
「九連環?」段晏聞言,從被子底下勾出來兩樣分離的環扣和套圈:「是這個?」
寧詡低頭看了一眼,愣了愣:「……怎麼解開了?」
寧川玉睡前還抱著這玩意兒不撒手,寧詡拿她沒辦法,索性隨她去了,但現在……
「許是誤打誤撞解開的?」寧詡不確定道。
段晏把東西放在了床頭的矮柜上,面不改色:「不能,必是我們川玉天資聰穎,兩月便能解九連環,今後定是文武雙全,無一不精。」
寧詡無言以對,但看看自家女兒的睡神模樣,要是文武雙全上了戰場,豈不是仗沒打完就能在馬背上睡去?
若真如此,那便也是一段傳奇了。
*
段晏從燕國帶回了不少藥材食材,寧詡瞧見,起初不以為意,等每日喝了宋公公呈上來的人參、枸杞子、生薑、山藥之類的藥湯,又吃了桂圓羊肉粥、黑豆豬蹄膳等物,燥得面上泛起紅暈時,才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