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就見到呂疏月背著昨天王知治背上的那個籮筐,飛快地從林子裡跑出來,背籮里裝滿了枯枝,隨著他的動作一顛一顛的,但竟都沒有掉出來。
寧詡忍不住彎了眉眼,遠遠地朝他揮手。
呂疏月小跑到寧詡跟前,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眼睛亮晶晶的,小聲說:「陛下,你醒了!身體還不舒服嗎?」
寧詡搖搖頭:「好多了。」
「我撿了許多乾柴,」他炫耀似的把背著的籮給寧詡看,又對王知治道:「柴夠了,快生火做飯吧!待會陛下和小寶都餓了。」
寧詡:「?」
陛下他知道是指自己,但小寶是什麼。
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發現呂疏月走過他身前時,很關切地瞅了瞅他的肚子。
寧詡:「……」
好怪,再聽一下。
中午做飯時,寧詡還見到了王知治的母親,以及一位沉默寡言的高大男子,還有王知治的義妹。
昨日,他們三人翻過山林去了鎮子上,直至今天午時才回來。
王知治的母親雖已中年,眼角生了細細的皺紋,但也依舊眉眼秀麗,是個不折不扣美人。見寧詡看向那男人,她笑了一笑,低聲說:「這是我家官人。」
簡單的午膳很快做好,眾人圍坐在一處,但王知治的母親並不清楚寧詡和呂疏月的身份,只以為是從京城來探望王知治的友人。
一桌人吃著飯,義妹忽然無意間提了一句:「哥,今天鎮上來了好多穿盔甲的人。」
寧詡心內一緊,霎時捏緊了筷子,不由得問:「都是些什麼人?」
「不知道,」義妹想了想:「好像也是從京城來的,在抓……抓宮裡逃出來的太監宮女呢。」
王知治也停下了動作,和寧詡對視一眼。
等吃完飯後,呂疏月悄悄走過來,低落地問:「陛下,我們是不是又該走了?」
寧詡還沒回答,王知治率先出聲阻止:「不行,陛下這段時間需得靜養,郎中說了,再奔波勞碌下去,身體就真的垮了。」
呂疏月冥思苦想:「但追兵很快就會找來的,最多不過一日功夫。」
王知治也覺得棘手,於是看向寧詡,問:「陛下認為呢?」
寧詡這一次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不走了,就在這兒吧。」
走了這麼多路,逃了半個多月,連日受凍挨餓,時常受驚,就算郎中不說,寧詡也隱隱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
再者,段晏已經命人搜尋到了這附近,說明已經找到了他的蹤跡。光憑兩條腿,如何能跑出天羅地網的包圍圈?
寧詡疲倦地垂下眸,他真的累了。
段晏要殺就殺,要砍頭就砍他的頭,最好別折磨他,叫他死得痛快些。
只是,不想再過這種東逃西竄、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小黃。」寧詡撩起長睫,看著呂疏月道:「你走吧,找個機會回京城,別再跟著顛沛流離了。」
聞言,呂疏月立即急了:「不行,我怎麼能自己走呢!」
他嗓門有點大,不遠處正在收拾碗碟的王知治母親等人,不禁回頭望了望。
呂疏月趕忙閉上嘴,但依舊睜圓了眼睛盯著寧詡,滿眼都寫著不願意。
寧詡:「你……」
「臣還有個辦法,」王知治忽然說:「這個屋子後面有一個地窖,在柴房底下,入口很隱蔽,還能用乾草掩蓋,若是有軍隊過來搜查,陛下可到地窖內一躲。」
呂疏月眼前一亮:「這個辦法不錯!」
他又瞄了王知治一記,終於覺得這人現在看起來正常多了。
以前在宮中時,可是哪哪見了都不自在!
寧詡思索了一會兒,也點頭道:「好。」
不論如何,先避過眼前這一關再說。
他曾在城中的告示上見過自己的畫像,實話說……頗有兩分抽象的意味,也難怪只要他稍稍喬裝改扮,就能躲開官兵核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