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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詡:「你——」

他被幾人合力推上了馬,見宋公公等人神色堅決,知曉此時不宜拖沓,該以大局為重,只得攥緊了韁繩,鎮定下來道:

「公公,你和小青務必保重自己,若有變故,以自身安危為上,朕……只要你們活著。」

宋公公眼裡蓄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用袖子擦了擦,回答:「奴才明白了,也請陛下保重龍體。」

*

宮外傳來聲聲巨響,是燕軍在攻打城門。

寧詡和呂疏月換上太監服,弄散頭髮,又往臉上胡亂弄了些灰土,騎馬從側門疾奔出宮。

寧詡曾經馬術拙劣,也就是先前出宮時被呂疏月指點過一二,才勉力能在馬上穩住身體,即便如此,也騎得踉踉蹌蹌,顛得渾身酸痛。

眼看著城破在即,宮中有不少宮人出逃,連守門的禁軍也攔不住,他們混入其中,倒也無人發現異樣。

人流湧入京城中各條大道,一片混亂中,寧詡還瞧見側前方有個太監打扮的人驚叫一聲,懷裡兜著的什麼東西摔了一地。

寧詡匆匆一瞥,發現那是個裝著金銀細軟的包袱,還有不少宮中的首飾,金光燦燦,立時就將旁邊的人吸引了。

「別碰本公公的東西!——」

那太監尖叫著推搡周圍人,寧詡遠遠望見他那猙獰暴怒的側臉,竟似是太監馬三錢。

馬三錢被段晏廢了一條胳膊,本就有傷在身,怎護得住他偷出來的那些寶貝?自然很快被人群毆打淹沒了。

寧詡握著韁繩的手緊了一瞬,不再留戀地收回目光,與呂疏月策馬從爭搶寶物的人群邊飛快經過。

只是當騎馬一路顛簸到了京城的昌源客棧時,寧詡突然腹中疼痛,險些從馬上跌落,還是呂疏月眼疾手快,跳下來接住了他。

寧詡緊緊捂著自己的肚子,直覺腹中翻江倒海,不僅犯噁心想吐,還一抽一抽的隱隱作痛,牽連得手腳都泛著涼意,眼前一陣陣發黑。

好在呂疏月力氣大,背著他爬上樓,開了間客房休息了一會兒,寧詡才緩過來。

等了兩個時辰左右,斂秋也到了客棧,幾人在房間裡匆匆吃了點膳食,又乘上客棧提供的一輛破馬車離開。

出客棧時,城門正好被燕軍攻破,馬車隨著慌亂逃竄的人流一併出了城。

等第二日暮色西沉,才在離京八十里遠的村落里停留下來。

斂秋見馬車裡始終沒動靜,於是掀起轎簾往裡面看了看,意外發現寧詡蜷縮著身體,靠著車壁睡著了。

只是睡得很不舒服似的,眉心擰起,唇色失水蒼白,兩隻手放在腹前像是在護著什麼,姿勢十分彆扭。

斂秋愣了一下,目光在寧詡的腰身上短暫地巡視了一瞬,輕輕叫了兩聲,才把寧詡喚醒。

「寧公子,」她低聲道:「出來歇歇腳吧。」

寧詡剛醒,腦子裡一片混沌,下意識點點頭,動了動想伸直腿走下馬車,不料堪堪用了幾分力,頃刻之間壓制了半天的酸痛如閃電般襲來,寧詡腰一軟,就順著馬車門滑了出去,摔坐在地上。

不遠處正在把馬兒的韁繩套上木樁的呂疏月轉過頭,驚得睜大眼:「陛……兄長!」

斂秋一驚,忙彎腰去扶,將人攙起來時,見寧詡額上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這冬日裡好好的怎麼會出汗?分明是被疼的!

斂秋心生疑惑,但聰明地沒有立即追問,而是扶著寧詡先找了村裡的一戶好心人,出了銀子請他們收留一晚,等來到柴房裡歇息時,才出聲問:

「陛下,您怎麼了?」

寧詡蜷縮在柴房角落的稻草堆里,安靜了一會兒,開口道:「朕好像……生了重病。」

旁邊的呂疏月聞言大驚:「怎麼可能!」

斂秋擔憂地繼續問:「宮中的御醫曾看過嗎?」

「太醫院的院判和御醫都來診過脈,」寧詡壓了壓自己的肚子,勉強坐直了一些,低聲說:「他們神色怪異,卻沒有把什麼病告訴朕,想來是不敢出口。」

呂疏月仍舊神情茫然:「陛下你不久前還和我一起騎馬打獵,怎麼會突然生病呢?」

斂秋:「陛下是身上哪裡不舒服?奴婢在宮中多年,也曾學過一兩手基礎醫術,可以治一治頭疼腦熱。」

寧詡垂在袖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糾結了片刻,才把擋在身前的手挪開,低眸道:「朕……朕這一兩個月來吃得甚少,還時常嘔吐,明明其他地方清減許多,腰上卻……還長胖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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