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直到猝不及防的一耳光甩到他臉上。
夜臨淵怔了怔,腦子一陣轟鳴,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人敢打他耳光!!
從小是聰慧強勢的七皇子,年歲稍長便是馳騁沙場的少年英雄,十六歲一舉奪嫡,意氣風發登基。夜臨淵的一生中,順風順水,又有瑞獸傍身,可說是無限風光得意。
年幼時,夜滄朗從不曾打過他。後來,又更有誰敢?
現在,他卻被自己最心愛的人一巴掌打得回不過神來。
蘇紜卿微微喘氣,有些驚惶的瞪著他,但那份懼怕中卻有著無法放棄的堅定——那好像在說:這是他的底線,即使是九五之尊,想要跨越,也會遭到他的抵抗。
「……」夜臨淵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被掌摑得有些發疼的左臉,一時失去了言語。
「聖上,別逼我……」蘇紜卿整個身子都在抖,就像一片飄零在冷風中的樹葉。
「朕逼你?」夜臨淵喃喃道,像是詢問,又像是自嘲,除此之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蘇紜卿不敢回答了,生怕再說一個字,他便要暴怒,只緊張萬分的盯著他。
「呵……」夜臨淵緩緩起身,眼中空洞一片,似是脾氣也發不出來了,又似是失去了一切希望,搖搖晃晃往外踱去。
蘇紜卿見他失魂落魄的離開,才終於鬆了口氣,顫抖著倒在榻上,用力抱緊了身子。
他剛剛打了皇帝,打了九五之尊!
怎麼辦?!怎麼辦?!
第48章
蘇紜卿掌摑夜臨淵之後, 夜臨淵再也沒有來見過蘇紜卿。午後,他便命盛皓元來接上蘇紜卿,與駐守的士兵們一起離開了櫻苑。
一行人走的時候, 把櫻苑打掃得乾乾淨淨, 走得也乾乾淨淨。
「……」蘇紜卿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中, 十分忐忑不安。
他原以為夜臨淵會發怒、或是懲罰自己、或是強迫自己就範,但沒有, 什麼都沒有。
夜臨淵就只是默默的帶他回京。
蘇紜卿再怎麼遲鈍, 也知道, 這次怕是傷他傷得狠了。
就莫名的覺得十分心酸和低落。
他明明不想這樣的, 怎麼會弄成這樣?
路上, 盛皓元來偷偷問過他,發生了什麼事。蘇紜卿只是搖頭,什麼也不想說。
他很難過, 他想夜臨淵應該更難過,所以, 他一個字都不想說。
雖然他連自己為什麼難過都不明白。
難過到最深處之時,他心裡竟默默生出一絲荒唐的念頭來。
——要是夜臨淵就是阿淵就好了, 一切都解決了。
他被自己這卑劣又可恥的想法嚇到,連忙督促自己腦子放清醒些。
那樣的妄想怎麼可能呢?
何況, 自己會這樣想,簡直太狡猾了。
蘇紜卿一邊搖頭一邊心緒煩悶。
阿淵, 你快些來,快些找到我。我好難受, 到底還要多久才能見到你?
這晚,離京城已經不遠了,卻又來不及連夜趕到, 夜臨淵帶著人馬宿在了京城附近的熱河行宮。
夜臨淵此前也經常來熱河行宮,因為這裡是他的父皇夜滄朗退位之後居住的地方。
但這次,他進入行宮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十分難看,對太上皇夜滄朗,也只是勉為其難的行了個禮,問候了兩聲。
蘇紜卿和盛皓元及眾將士都候在大殿下,眼睜睜的目睹著父子二人之間複雜而微妙的氣氛。然後,夜臨淵怒氣沖沖的甩袖,大步到後面的偏殿去了。
夜滄朗猶豫了片刻,溫和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兩人離開之後,眾人都鬆了口氣。盛皓元見蘇紜卿興致不高,便上前來逗他開心,卻收效甚微。盛皓元嘆了口氣:
「小畫師,我不知道你跟臨淵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倆都不說一個字,真把我急死了!」
「少將軍,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蘇紜卿低下了睫毛。
「不用急。」盛皓元柔聲安慰他,「你慢慢想好了再告訴我,好嗎?」
蘇紜卿點點頭,盛皓元忙著要安排將士們的起居,便先行離開了,只剩得他一個人茫然的留在大殿中。他百無聊賴,又心情沉重,突然目光瞥到夜臨淵方才離開時的殿門。
鬼使神差的便慢慢踱步靠近,門的另一頭便是夜臨淵跟夜滄朗所在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