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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整個衙門正在審問從威遠伯府和藍鈴花莊子抓回來的人,人人都忙得團團轉,一刻也不得清閒。廡廊上人來人往,搬運著卷宗,替人傳話,時不時對韓錄事打招呼。楚蒿斜挎著一個大箱子,向韓錄事微微頷首,徑直越過威遠伯夫人一行。

威遠伯夫人驟然厲聲大喊:「你給我站住!」

第53章 你死我活威遠伯夫人用盡全身力氣將金……

「我尚有公務在身,不知伯夫人有何見教?」楚蒿聞聲止步,沒有回頭,聲線冷淡。

「你害了我們全家,怎敢還如此招搖過市!」威遠伯夫人目眥欲裂,顯然恨上了楚蒿。

廡廊上,京兆府的小吏、衙役們來來往往,聽聞此處動靜,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就近圍觀。

楚蒿的冷笑散在風裡:「我身為京兆府仵作,當在府衙內履行己職,不敢妄用權位。威遠伯落得如此下場,是因為什麼罪名,不說當日孟少尹在壽宴上拘捕威遠伯時說得清清清楚楚,就是韓錄事今日應當又給諸位講了一遍吧——販賣良家,草芥人命。哦,當然還有一併共罰的殺妻滅門。」

威遠伯夫人不依不饒,甩開兩個兒子,猛地撲向楚蒿,楚蒿閃得快,威遠伯夫人僅扯下了斜挎的木箱子,驗屍的刀具掉出來,散了一地。圍觀的兩個衙役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利落地壓制住了威遠伯夫人。

韓錄事關心道:「楚仵作,無事吧?」

楚蒿擺擺手,摁了摁左肩,雖然及時偏頭卸力,肩膀還是被勒得有些疼,但骨頭應當無礙。她側身俯視著被衙役們壓得半跪在地上的威遠伯夫人——白髮叢生,眼底布滿鮮紅血絲,眼球突出,直愣愣地瞪著她,表情怨憎,全無往日貴族夫人的貴氣,就像最普通的鄉野潑婦一般。

她不急亦不惱:「夫人這麼看我做什麼?威遠伯欺夫人,瞞夫人,難為夫人事到如今仍對他矢志不移。若夫人今日這一番

鬧騰,是為了娘家的堂弟,我還高看夫人一眼。畢竟福州荀家當年為了給夫人姐妹二人湊嫁妝,幾乎掏空了家底,不然即使族中並無能人,也不會衰敗得如此之快。」

「夫人口口聲聲說我害了你們全家,證據是我驗出來的,我姑且認了。威遠伯所為,那些無辜被拐、到死不見親人面的姑娘們才是被毀了一生,她們的父母有的已然兩鬢花白,苦苦尋覓多年,等來的只是女兒的死訊。威遠伯府和夫人娘家的作為害了那麼多個家庭,夫人享著這之上的錦衣玉食,當真從來一無所知嗎?」

圍觀的小吏衙役皆念道:「就是,繡坊的那個老闆他婆娘眼睛都哭瞎了,一家比一家慘。」

「還有王家興,就在咱們京兆府當抄書吏,幸虧少尹讓他今日不必來,若是他知道威遠伯府的人來了,那……」

威遠伯夫人再次劇烈掙紮起來,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從前他們得勢時,哪有人敢怎麼對她。

「少尹大人!」

緋紅官服的孟修遠從廡廊盡頭走來,目光掃過一眾圍觀者,「是手中的事情辦完了,閒得慌嗎?」

眾人連道不敢,悻悻散去。

「楚仵作,城南有一女子自陳本是良籍,卻為人所賣,遭人毆打,你可有安排?」孟修遠問楚蒿。

楚蒿答道:「卑職正要去驗傷。」

「那便莫要再耽擱。」

楚蒿應了聲「是」,接過被韓錄事重新整理好的木箱,忙不迭走了,連個眼神都沒給威遠伯夫人留。

「放開伯夫人吧。」孟修遠道。

兩個衙役順勢鬆手,威遠伯世子和楚清歌趕忙衝過去扶起母親。

秋風乍起,孟修遠背手而立,語氣冷淡:「京兆府乃是官衙,無故襲擊府衙官吏,按律,當杖五。」

威遠伯夫人這般虛弱的模樣,如何受得了刑,威遠伯世子向孟修遠作揖道歉。

「念伯夫人只是一時情急,也未釀成禍患,這次便罷了。」孟修遠也未打算計較,只震懾一二罷了,「如要見威遠伯,請隨我來。」

楚清歌低聲勸了母親幾句,和威遠伯世子一起撐著威遠伯夫人跟在孟修遠身後。

京兆府管理著整個京畿地區,上到蓄意殺人,下到小偷小摸都要來這裡走一圈,大牢里可謂魚龍混雜,條件也算不上好。甫一入內,光線立馬暗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腐敗的臭味,沿途牢房裡的犯人聽見動靜,都涌到門邊,伸出手朝外探去,一雙雙眼睛在黑暗裡散發著螢綠的光,瞧著格外駭人。威遠伯世子在宗正寺領過幾件閒差,還算鎮定,楚清歌則完全是個紈絝公子,他只覺身上寒浸浸的,往旁邊多看一眼都不敢。

威遠伯的牢房位於大牢最深處,他尚有爵位在身,京兆府對他還算優待,牢房裡乾乾淨淨,有簡單的衫木家具,一盞油燈幽幽地亮著。

「伯爺!」威遠伯夫人一到地方,甩開兩個兒子,猶自撲到了牢房柵欄前,緊握著木欄哭嚎。

「夫人!」威遠伯腳踝上戴了腳拷,聽見響動,踉蹌著跑到柵欄邊,腳拷嘩啦作響。

「家裡如何?」威遠伯被關在牢房裡不見日光久了,視力有些退化,不大看得清楚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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