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腰腹的肌肉倏地一聳,好像品嘗到了來自精神深處的顫慄。
在絞纏上來的手指與唇舌即將滑向前方時,黎漸川及時抬手,攥住了寧准微長的頭髮。
力道不輕不重,恰好能將他與自己撕開一道縫隙。
「不用了,」黎漸川無情地拒絕了更多的檢查,「先這樣,之後的事我會注意。」
寧准被拽得微微仰頭,像只深夜引誘村漢卻反被擒住的妖狐,不知悔改地顯出獸類的兇相與欲求。
黎漸川無奈,手指收緊,將人按來,結結實實親了親,才退開,坐在床邊,屈起長腿,開始穿衣服。
眼下的寧博士即使精神有殘缺,也照舊非常容易地被這一套操作安撫了。
他收起猙獰,又纏過來,幫黎漸川拉外套拉鏈。
或許是寧準的手指帶來的涼意太重,拉鏈划過喉結的某個瞬間,黎漸川感覺脖子莫名癢了一下。
他抬手摸了摸,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穿戴好後,黎漸川放下床帳,將自己所在的空間變得更加私密,然後嘗試召喚榆阿娘所說的已融入自己體內的強大武器。
有關這件武器,它雖是黎漸川續寫在手記里的,也與輪迴之主脫不開關係,但實質上,黎漸川對它並不了解。
他所知道的,關於它的信息,幾乎完全來自於榆阿娘。
比如榆阿娘說,這件武器疑似輪迴之主的一塊血肉,現今應當是符刀形態,比如榆阿娘曾看到,這次時間線或輪迴的自己在剛到歡喜溝的凌晨就前往村尾絨花樹,好像早就知道這件武器藏在那裡一樣,將它挖了出來並融進體內。
等等之類。
可這件武器實際如何,怎樣召喚與收容,自己又是怎樣得到它的,他一概不知。
也不能去詢問他人。
所以,召喚武器這件事,他只能和寧准坐在床帳里,摸著石頭過河,多加嘗試。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這武器召喚他只嘗試了一次,就成功了。
沒有任何特殊的手段或儀式,他只是心裡想著那件武器,試探性地默念了聲出來,就突然掌心一痛,仿佛有什麼從內鑽了出來。
他迅速低頭,便看到一樣滑膩冰涼的東西出現在了他手裡,好像一塊爛肉,又好像一條肥蟲,其上纏滿眼球一樣的膿皰和無數畸形小足。
這觸感,這形態,讓黎漸川立刻回想起了自己剛到歡喜溝時,在小順家西廂房經歷的沉睡事件。
當時他只想如往常一樣淺眠,但卻沒由來地陷入了失去知覺的沉睡,沉睡結束時,半夢半醒之間,他在手邊摸到了一樣軟趴趴的怪異東西,並產生了一種被咬穿掌心的感覺。
醒來後,他去看床邊和掌心,卻什麼都沒看到,只發現自己的鞋底沾了村尾絨花樹下的黃泥。
後來得出沉睡事件為時間線或輪迴跳轉的節點之一後,他便推測第三次時間線或輪迴的自己在剛到歡喜溝時,便來過絨花樹,挖取武器,但因他未在自己身上找到武器,便最終判斷,這件武器已經失蹤,而他未得到。
可依現在的情形看,若自己沉睡事件後醒來的感知無誤的話,第三次,也就是上一次時間線或輪迴的自己,實際上也拿到了這件武器,只是當時的自己並不知道。
「不對。」
黎漸川盯著自己手掌里扭曲蠕動著的血肉,慢慢皺起眉。
「整個沉睡事件我失去意識的時間只有一個多小時,歡喜溝凌晨臨近早上依舊很黑,是我的視力也無法完全穿透的黑暗。在這種黑暗裡,如果我事先並不知道這件武器在哪裡,那麼只是尋找那棵刻著正字的絨花樹,我就要花上至少兩三個小時……」
「而且,初至歡喜溝,在對一切都不熟悉的情況下,我也絕對不會剛丟下行李,就到黑暗古怪的歡喜溝里四處搜尋亂晃……」
「這兩點中的任意一點,都讓我不可能在那個時間以那個速度拿到這件武器。」
「除非,我早就對歡喜溝了如指掌,也早就知道這件武器在村尾絨花樹下,並且我也知道自己很需要這件武器,或者,我清楚再晚上一些,這件武器可能會出什麼意外,或落入旁人手裡……在這種情況下,我才有七成左右的可能,會在抵達歡喜溝後,第一時間選擇去將它拿到手裡。」
「前提是,這是『我』。不排除做出這一切的不是『我』的可能,雖然這種可能性比較低……」
「如果這真的是『我』,那這一次次跳轉,是輪迴的概率就要高於單純的時間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