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纓說:「這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中人,此種求和,不要也罷。」
嬴稚眼眸微動,拱手說:「北趙卑劣,羞辱菰澤世子,便是欺辱大梁臣工,天子一向愛護臣子,絕不會坐視不管。臣認為,齊王驍勇,可以一戰。」
嬴稚看出來了,梁苒是想打的,他自然是擁護梁苒的想法,當即站出來力挺梁纓。
一時間朝臣爭論不休,有主和的,也有主戰的。主和的意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趙悲雪送回去,便可以罷免戰事,省去一大批戰爭的開銷,既不勞民又不傷財,何樂不為?至於主戰,便是覺得北趙出爾反爾,大言不慚,根本不將大梁當做一回事兒,如果今日答允了求和,保不齊他們明日更加過分,泱泱大國的邦交何曾如此兒戲,這只會被人看不起。
兩面吵鬧成一片,太極大殿仿佛市井菜市場,趙悲雪便站在吵鬧的漩渦中央,他沒有開口,也沒有說話,他沒有表示自己想要離開,也沒有表示自己想要留下,但他的眼睛一直深深的凝視著梁苒,仿佛在說……
——不要趕我走。
梁苒根本無法忽視他的眼神,那種眼神扎在他的心竅之中,整顆心臟一抽一抽的刺痛。
「嘖……」梁苒發出一聲不耐煩的輕嘆,幽幽的說:「既然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今日散了罷。」
說罷,一甩袖袍大步離開。
齊王冊封大典變故橫生,臣子們三三兩兩的從殿中走出來,簇擁在一起談論著。
「齊王主戰,怕是因著剛剛受封,所以想要好好兒的表現一番,他哪知曉百姓疾苦啊!」
「是啊,這第一開戰,要花多少銀錢啊!財幣像流水一樣,天子還年輕,哪懂得這些兒?」
「聽說天子剛剛從馮家,得到了一大筆財幣,比整個國庫還要豐厚的財幣,所以底氣才如此的硬氣,想與北趙開戰。」
「那——那也不行啊!這不是有了錢就行的事兒!你說說看,這是錢的事兒麼?便算是有了錢,那打仗,要徵兵罷?百姓肯定有怨言!再者說了,先皇打仗的時候,哪一年沒有削減咱們臣子的用度?這都說不準,可不能再打了!」
計部中大夫馬庭玉從太極殿中退出來,聽了一耳朵臣工們的討論,笑盈盈的走過來,說:「幾位大人。」
臣子們討論的正歡實,他們見到馬庭玉立刻住了嘴,都知曉馬庭玉的為人,別看他臉面抹得白淨,但心腸可不乾淨,總喜歡打小報告,加之他是計部的,因此打小報告也算是本分正經,又挑不出個理兒來,叫人沒有法子。
馬庭玉左右看了看,面色神神叨叨,壓低了聲音說:「其實……我這裡有一個消息,不知當講不當講。」
臣子們面面相覷,計部的消息,那怕是旁人都不知曉的。
馬庭玉神秘的說:「君上不願送走趙皇子,其實並不是因著想要與北趙開戰,而是因著……」
他的嗓音壓得更低,說:「君上與趙皇子背地裡有些……」
「什麼!?」臣子們震驚:「君上和……和趙皇子?這怎麼可能?!」
「君上素來不近顏色,這是朝廷上下里外皆知的事情!」
馬庭玉一笑:「是啊,君上的確不近女色,後宮未開,掖庭空置,可是誰說君上便不喜男色了?」
他說的有模有樣:「那日還是我不小心撞見的,哎呦君上與趙皇子,那光天化日,白日宣淫,可不是平日裡這般冰清玉潔。」
眾臣震驚,但只信了三四分。
馬庭玉說:「若不然如此,君上為何執意將趙皇子留下來?趙皇子可是天掃星啊,在北趙都不受待見,怎麼,如今到了咱們大梁,便成了福星運星?且各位想一想,自從趙皇子來了上京,是不是一步不離的跟著君上?他們簡直是同寢同食,趙皇子夜夜宿在紫宸殿,那可是天子的寢宮!不知給君上吹了多少枕邊風?」
馬庭玉理了理自己的鬢髮,語氣酸溜溜的說:「若是論起顏色,那北趙的皇子,也只是算的上周正,不過是一個粗魯的武夫罷了,君上看得上他什麼?還不是使了一些邪魅的手段?這若是長久以往下去,君上被一個北趙的質子勾走了魂魄,別說是開枝散葉了,唉,大梁的江山社稷,還如何能長久下去?」
他說的仿佛親眼看到了一般,臣工們本只是信了三四分,但聽到這裡,又相信了三四分。再者,大家也再想不出任何理由,君上留著北趙的天掃星做什麼。
他們哪裡知曉,被世人看不起的天掃星趙悲雪,會是北趙未來的皇帝,橫掃四方,叱吒疆場,令人聞風喪當。
「這……這豈有此理!」
「是啊!原來北趙送這麼一個質子過來,竟是想用美色來迷惑君上的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