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還惦記著虞觀傷勢,秋亦從這個懷抱中掙脫。
他呼吸著新鮮空氣,臉上被熱意熏出來的熱意漸漸消去,眼中輕微的恍惚也一併散去,雙眸如水浸過的黑石般盈潤清亮。
他這個時候才緩過神來——這種程度的傷,虞觀不會死,他的師尊不會死。
虞觀臉上漾開淺淡的笑容,語氣篤定:「你很擔心我。」
「你是我師尊,我當然擔心你。我需要你。」秋亦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語氣努力冷硬下來——上一次被咬一口就已經很過分了,這次還是別再生事端了。
他完全說的是真話。虞觀能聽出來。
不過,雖然被潑了冷水,但他心中歡喜卻並沒有消減多少:不管是因為什麼,秋亦現在不能失去他,這不是很好嗎?
他理了理衣袖,從容地對還靠得很近的秋亦道:「我需要換身衣裳。」
這身衣袍本來就為破損狀態,剛剛秋亦又撕了一下,更是直接不能看了。
秋亦後知後覺,臉上微紅,沒讓虞觀再有機會揶揄他,在虞觀臂膀上拍了一下,掌心異火滲入肌膚,然後往後移開身體,一句堵死後面可說的話:「那就快些去洞天換。」
虞觀已經有洞虛境前期境界,他或許不能或不想長久待在其中,但換身衣服總是不礙事的。
許是擔心再染血,虞觀換了身玄黑衣袍,修剪的利落貼身,領口袖口衣擺處繡著流動的金紋,顯得格外俊美。
秋亦多看了兩眼——好看啊,然後道:「你修行吧,我為你警戒。」
「仙盟修士在追殺我。」
虞觀已經清理掉了一路痕跡,但並不保證他們能不能追來。
北洲仙盟,由各個宗門聯合建成的組織,試圖對抗上周神朝,後來在一夕間土崩瓦解。
秋亦挑眉:「你不相信你的弟子嗎?」
當然相信,即便秋亦重傷、看起來大概被壓制住,但他的氣勢仍舊驚人。可……
虞觀問:「你的傷好了嗎?」
這個問題有些突兀,但卻是虞觀一直惦記著的。
他還記得那天跌落在雪地上的血紅身影。
……還在作痛。
秋亦回道:「差不多快好了。」
虞觀沉默一息,又問:「你的劍呢?」
至於秋亦是不是劍修——這根本無須問詢,只消看上一眼便可知是同路人。
秋亦回答說:「我暫時無劍可用。」
他的東西都留在那條長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