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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很快驚覺自己失態,想到叫這公主都看見了,未免生出幾分赧然,忙鬆開了丈夫,再轉目望去,卻見她頭也沒抬,目光仍專注在筆上,看去仍沉在她自己的思緒里,應還在考慮如何用藥。

白氏怕干擾到她,忙又屏了呼吸等待。再片刻後,見她又寫了些字,抬起頭,遞了上來。

白氏接過看了,頓了一頓,轉給丈夫。

裴世瑛看了眼。

原來李家公主說,她用的藥本身也含毒性,且不敢保證一定奏效。雖然她會小心控制劑量,力求將對身體的損害降到最低,但不排除一種可能,那便是非但不能解毒,反而對他身體造成更多的損傷。

這個道理,白氏怎會不知。只是關係到丈夫,她關心則亂而已。向來果敢的她,此時也是無法立刻決斷了。

正心亂著,忽然手上一暖,抬目見是丈夫伸來手掌,握了握她手,接著,他轉向李家公主,爽朗地笑道:「是藥便有三分毒。況且,我這身體看著無用,這麼多來,該用的,不該用的,也都試過,也不見如何壞下去。公主放心用藥便是,我受得住。」

李霓裳看向白氏。見她終於也慢慢點下頭,便不再多言,又寫下配藥所需的全部器物,以及用作輔佐的各色藥材。

白氏傳人照單立刻準備,又親自送李霓裳安頓了下去。當天,李霓裳便調出了第一副藥。

裴世瑛身份非同一般,關係河東河西兩地安危,李霓裳不敢立刻將藥送出。為穩妥起見,她自己背著人,先試了一貼。

近日並非是她養血飼小金蛇的那三天。她體內算是無毒的。服藥後,不久腹中絞痛,冷汗頻頻,隨後,等到藥令慢慢排出,人也漸漸恢復如初。除覺虛弱了些,並無別的反應。

她終於放下些心,當晚,將藥送了過去。是夜她亦不敢入眠,唯恐那邊出什麼意外。幸好當夜一直平靜。到了第二天的清早,天才微微亮,她起身打開房門,想到庭院透口氣,這時,看見白氏不知何時竟已來了,一個人正等在她房門外的走廊里。

李霓裳本就記掛裴君侯的情況,急忙向她走去。白氏看見她,立刻也疾步走來,到了近前,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昨夜裴世瑛服藥後,一開始確如李霓裳所言,頗感腹痛,隨後下半夜,嘔出些黑血,人便沉沉睡去。就在方才他醒來,告訴白氏,自己胸間那種原本發病時便揮之不去的悶漲無力之感,似乎減輕幾分,人也舒服了些,想是昨夜服下的藥對症,有些顯效了。

白氏懸了一夜的心落下,第一時間便想到李霓裳,立刻親自過來,想將這好消息告訴她。方才到了,又怕太早吵醒她,便不叫人通傳,自己在外耐心等候。

白氏此刻的感激與欣喜之情,無須多言。李霓裳更是松出一口長氣。

看來解毒方向應當沒錯。接下來的數日裡,她根據情況不斷調整藥量,繼續用藥。

她對切脈並不擅長,從前胡經也沒認真教過她這個。幾天後,白氏應她之言,請來城中名醫,再為裴世瑛診脈。

那老醫士是君侯府的熟人,對裴世瑛的脈象最熟悉不過,今日切診,起初以為弄錯,又再三細細地診過,方睜目,驚奇恭喜,說君侯脈象不似往常混沌凝澀,清晰勁潤了不少,此為之前從未有過的良兆。只要繼續如此調理下去,何愁不能痊癒。

郎中的診斷,也印證了李霓裳的想法。再過些天,裴世瑛情狀漸趨穩定,她知自己繼續留下也無大用了。

她留出了部分美人蘭,詳細寫下用藥之法,請那老郎中時刻留意君侯脈象,掌握用量,隨後尋到白氏,提出歸程。

白氏本就對她甚是憐惜,何況經過此事,更是不舍她走,問道:「公主,你當真不考慮就此留下嗎?」

「此前你若擔憂不能容於人,如今也不一樣了。你何止是解我裴郎之毒,更是為他們解了君侯的隱憂。他們只會對你感恩戴德。只要你點個頭,往後你便是我裴家人。你的事,就是我裴家事。你姑母那裡,無論她有何要求,我與裴郎皆可出面為你解決,你無須有任何後顧之憂。」

李霓裳望著白氏,唇角慢慢浮出一朵淺笑。

這是充滿了感激的笑容。但也僅此而已。

接著,笑容消隱,她輕輕搖頭。

白氏繼續等待,李家的公主,卻再無任何別的表示了。

白氏心裡默嘆了一聲,輕聲道:「也好。你的那位瑟瑟姑姑也來了。之前我給她傳你消息,道你有事耽擱,她請求過來陪你,我便將她接來了,暫時安頓在驛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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