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清緣「啊」了一聲。
她張大嘴,神情震驚,語氣有種假惺惺的抱歉:「師兄,師兄,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帶你去溪邊洗洗衣擺吧!」
「嗯?」
厭拂滿又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她。他食指搭上大拇指輕捻了捻,手中瞬時掐出一個水系咒訣,盈出一片白光包裹住那片被離清緣踩髒的衣擺。
潔淨如初。
他輕鬆地拍了拍手,笑容散漫,說:「沒事,這樣就行了,師妹你想再踩多少下都可以。」
離清緣:「。」
哦,原來這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是看傻子的眼神啊。
*
進了裡屋,檐藍迦還在沉睡。但在場的除了霽歸語和檐如歲外,還多了一個人。
那是個看起
來也才十七八,和這個時間線里的霽歸語年紀相仿的少年郎。對方穿一身落拓青衫,眉目生得很文秀,有種讀書人的雅致,和霽歸語站在一起很登對。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霽歸語口中的「小傅」了。
「這是誰?」離清緣扯了扯檐如歲的袖子,悄聲問他。
「傅生。」檐如歲答得簡單,「我娘自小訂了娃娃親的未婚夫。」
「我小時候在我娘的留影鏡里見過他。」
他頓了頓,復而又補充道:「但後面那面留影鏡被我爹砸了。」
嗯,如果是檐藍迦的話,干出這事也不奇怪。離清緣咂巴咂巴了嘴,決定還是跟檐如歲解釋一下。
她低聲開口:「你有被幻境派發身份嗎?」
其實這句話只是她隨口問一問的,這個幻境是檐如歲的心魔構成的,哪有給幻境主人派發身份的道理?檐如歲在這裡面大概率不需要扮演角色,只需要做自己。
但——檐如歲略一思索後,竟給出了她從來沒想過的回答。
他道:「似乎有。」
「我一睜眼,是在山裡,傅生正帶著我一起去採藥。」
「他說我是他弟弟。」
第28章
離清緣眉心跳了跳。
檐如歲也被派發了身份?這就有些奇怪了。還是說,她的猜想...真的是對的。
「那是誰?」檐如歲也指一指不遠處站著的厭拂滿,神色不明,「幻境給你安排的熟人?」
離清緣說了聲「對」。
她挑揀著給檐如歲解釋,勤勤懇懇貼合這一世還「不認識」厭拂滿的設定:「他說他是我的大師兄,我們是一個師門的。」
「他應該是仙門中人。」檐如歲掀一掀眼,說,「他用仙法遮掩了自己的面容,我看不清他真實的長相。」
啊?
那她看見的是什麼?難道這是個假厭拂滿?不可能啊,容貌可能會騙人,但滄海劍不會。
上天入地,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涌動出那樣的劍意。
浩渺如海,卻又蒼茫磅礴,無窮亦無盡。
見離清緣微愣著,檐如歲瞧她眼,若有所思問:「你看得見他真實的長相?」
「...看不見。」離清緣回過神來,露出個疑困的神情,開始胡扯,「怪不得我說我看他臉怎麼也看不清,都是霧蒙蒙一團。」
據她了解,沒有靈力的凡人遇見仙法遮掩是這樣的。
果然聽了這話,檐如歲沒過多懷疑了,他沉默了一下,半晌後道:「...反正應該長得很一般。」
一般?
厭拂滿長得一般?這是蓄意造謠吧!
不過怪不得剛剛檐如歲沒發難,原來是根本不知道這人就是厭拂滿。
離清緣眨了眨眼,憋笑:「你不是說你也看不清他的真實面容嗎?」
檐如歲噎了一下。
「要是長得好,何須用仙法掩蓋?」半晌後,他哼一聲,語氣不屑,「猜都能猜出來的事。」
*
傅生給檐藍迦枕了脈,瞧了傷,說對方不太適宜移動,暫時還是留在了霽歸語家中比較好。
他留了好些止血的藥草下來後,便要領著檐如歲回家去,說明日再來看檐藍迦的情況。
「我……」檐如歲欲開口。
但像空氣都凝聚成枷鎖,正正卡在了檐如歲的喉端,他的話語在喉嚨里滾了好幾番,還是堵在裡面出不來。
這一瞬,時間停滯的感覺再次襲來。
幻境又一次被定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