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安心而毫無防備地躺在他的身邊, 儘管他的手臂從不主動觸及她。
分明已經靠得如此近了,卻又在維繫著心理上的安全距離一樣。
她對這陌生又溫暖的接觸感到眷戀,也許只因為……這是述月啊。
半夢半醒中,她又慢慢不可控地恢復了蜷縮身體、捂住胸口的狀態。
但是和以往不同,她睡得很安心, 哪怕外面是狂風驟雨也沒能打擾她的休眠, 時不時往江述月身側鑽得更深一些,偶爾用腦袋輕輕蹭一蹭。
長發和睡衣相互摩擦, 發出像指尖拂過青草的窸窣摩擦聲,恰巧被外界的聲音遮蔽, 卻能通過骨傳導讓江述月感知到。
大概是一種有些奇特的癢感, 讓人無法動彈。
他像一個沒養過寵物的新手主人一樣,面對寵物的種種示好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陶梔子快要進入睡眠的時候, 隱隱約約感受到一隻手伸向她的臉側,將她的頭微微抬起, 再輕輕放下的時候, 頭下多了個柔軟舒適的枕頭。
但是她陡然睜眼,將枕頭擠向一旁,繼續用頭挨著江述月的肋骨。
「不要枕頭, 這樣就離你遠了。」她在睏倦中說完這句話又倒頭睡了過去,手上的動作一點沒停下,報復性地將他抱得更緊。
「那就這樣。」江述月重新把枕頭換了一個角度。
於是那枕頭沒有以讓她遠離為代價,而是恰如其分地卡在她脖子處,以避免她第二天因為落枕而脖子疼,再捂著脖子哼哼唧唧。
這一次陶梔子沒有說什麼,應該是又入睡了。
雷聲並沒有響太久,陶梔子不管不顧地睡得比誰都香甜。
天蒙蒙亮的時候,天上下著小雨,不知道是什麼細小的動靜,將她弄醒了幾分。
身體仍舊有些疲憊,但是大腦已經可以正常思考了。
她略微支起身子的時候,才陡然發現江述月一直保持著昨晚入睡的姿勢。
室內光線很暗,但是天邊那抹深藍,足以讓她瞧見江述月的輪廓。
睡衣材質考究舒適,是帶衣領的,好像平日裡的氣度並沒有因為他躺著而消減,返程呈現一些超脫了日常的隨意感,讓他的鋒芒收斂了一些。
她視線順著江述月的腰線下移,抵達他的肩頭,從微敞的領口可以看見分明的鎖骨,還有象牙白的脖頸帶著優美的弧度,而凸起的喉結也相得益彰,呈現了精緻。
實現在往上,是他安靜而毫無防備的睡顏,只能瞧見五官的輪廓。
深邃的面容似乎很適合在這種發暗的光影下呈現,讓面容的展現不再過於直白,多了幾分神秘,反而讓人愈發覺得這份美是帶著距離感的,不真實的。
看了一陣,那睡顏上的雙眼緩緩睜開,看不見他瞳眸的色彩,只是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發現那眼中帶著一些微光,是窗外光線的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