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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佩蘭低下頭:「是嗎。」

齊蕪菁停了動作,敏銳道:「你表情不對。」

陳佩蘭擺首:「不必管我,我總是想太多。說說你,你如今打算怎麼做?我聽說無為教中有專攻弒神之道的同僚,近日的鑽研已有了突破。」

「那都是謠言,哪兒那麼快。」「他」瞧瞧天,將酒喝完,又搖搖頭,「還能怎麼辦,既然三千界不要我,那我只好順理成章和君主成婚,做你老爹了。」

他口無遮攔,渾然不覺哪裡怪異。陳佩蘭嗆咳了下,緩聲說:「路上的屍體我都處理乾淨了,其他的我都會擺平。你抓緊時間,老君主一直在等你,不要誤了時辰,惹出麻煩來。」陳佩蘭默了半晌,才說,「教主……我會助你,直到神滅的那一刻。」

「……哦。」「他」看了陳佩蘭一眼,想要佯裝不在意,卻仍舊去而復返,「我還是要提醒你,盡人事,聽天命,無為教不需要英雄,你最好保住這條命。」

——記憶如影隨形,齊蕪菁預感強烈,他馬上就能捕捉到全部的過往。

齊蕪菁跟著「他」,瞧見「他」來到老君主的寢殿,同一時刻,齊蕪菁想到了重生前的凌虐,殺心雀躍,然而他的憤懣卻在現實跟前成了濺熄的火——

因為「他」在這時就已經殺了老君主!

齊蕪菁腦中「嗡」的一聲,記憶滾滾涌回,他眼前驟然閃過千萬個瞬間。

「他」殺了老君主,但「他」明白這人已經擁有不死之身,因為血量在減少,傷口在癒合,於是「他」拿刀卸了老君主的四肢,將長針注入靈能,封進老君主的命脈。若老君主活過來,也至少能受自己的掌控。

齊蕪菁看見自己雲淡風輕清理掉了身上的血漬,對鏡草草整理了頭髮,而後準備去料理那位造神之人。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法鈴趨近的聲音。三千界的出現在他意料之中,齊蕪菁了解父親,父親也很了解他。

三千界知道齊蕪菁狠辣的性子,既然他親手將他送進宮堡,因此必定不會放任他逃走。

齊蕪菁飛快跑進迴廊,用機關與靈能散發錯誤信號,混淆方位。可三千界有一隻能看清世間的眼,齊蕪菁很快就被無相刀攔住。

「晚上好呀,父親。」他絲毫不受威脅——哪怕無相刀能隨時砍掉他的頭顱——反而笑著露出顆虎牙,「有意思,你是來恭祝我新婚之囍的麼,燭雪君?」

三千界問:「你殺了他?」

齊蕪菁仰面瞧他,愉悅道:「是啊,你要為他報仇麼?父親,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好這口?」「他」神色俏皮,妙語連珠,「難道你養我這麼大,就是為了給這個老男人做養料麼?品味差透了。」

齊蕪菁的話里流露出毫不猶豫的中傷,因為在他的理解里,三千界身邊有許多人,有洛蛟,也有丹無生,可被送走、被交易的人卻只有他。

三千界收了無相刀,那隻銀瞳似乎顫了下:「你怎麼總不聽話?」

齊蕪菁冷了笑:「我現在沒空跟你吵,讓開,別壞我好事。」

三千界沒有因為齊蕪菁的兇狠而惱怒,他捏訣為齊蕪菁清理了身上的髒污,低聲道:「你不能殺壽夫子。」

——洛蛟勃然大怒:「為何?你是不是有病,天下宗門以他為首,你最該殺的就是他!」

「因為我太累了。」

洛蛟仍不解:「這算什麼理由?」

「你讓我想辦法,我想到了。我會建造一座城,將世間滋生的惡徒邪祟召喚於此,哪怕城外的神宗力量微弱,也能輕易維持世間承平。」三千界目光低垂,似乎有些疲於解釋,「讓我逃一會兒吧,可以嗎?」

洛蛟道:「什麼?」

「神宗必須推翻我。」三千界扯出一個蒼白的笑,「每個人都將我的神龕供在九尺高空,求我顯靈,可我盡力了,很大的力……我並非無所不能。」

洛蛟道:「如此便會是偽神治世,你難道想看這個?」

三千界陷入久久沉默,而後無力地搖頭,他自嘲道:「我會注視他們,直到新秩序的到來。況且,你我都該相信一件事。」

三千界抬起目光說:「就算世間沒有了神,火也不會斷。那些宗門的年輕弟子你見過麼,他們狂妄,率直,狡詐,卻又惡塵無染。」

洛蛟神色凝重。

三千界神色倦怠,又笑:「不過說難聽點,渡惡人可比渡眾生容易多了,惡人沒有苦難,他們容易仇恨,容易被欲望左右。你興許不明白,承載別人的恨要比承載別人的信仰輕鬆太多。」

他寧願自己是鬼、是魔,寧願自己背負殺孽和唾罵,不再慈悲聖潔,沉淪進慾念的泥潭,也不願再面對眾生的苦難與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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