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忽聽松苓匆忙來報,說是沈殊來了。
沈鳶錯愕:「姐姐?她怎麼這會子過來了,快請進。」
沈殊步履匆匆:「小鳶,你可知……」
轉過點翠花鳥瑞果掛屏,沈殊話到嘴邊,又咽下,「殿下今日怎麼這麼早就散學了?」
她臉上的焦急褪去,轉而換上盈盈笑顏。
又和沈鳶使了個眼色。
沈鳶心領神會:「渺渺,你先去書房念書,母后有話和姐姐說。」
謝時渺撇撇嘴:「我想留下陪母后。」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朝沈殊望去,「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嗎?」
沈殊頓了頓:「……倒也不是。」
她提裙踩上腳凳,挨著沈鳶坐下,「你知道嗎,父親死了。」
沈鳶怔了一瞬,緩緩皺眉:「……病死的?」
沈殊搖搖頭:「聽說是夜裡燭台掉落在地,滿屋子都燒光了,活活燒死的。」
沈父不得謝清鶴的歡心,即便慘死在他鄉,也是無人問津。
沈殊不會平白無故在沈鳶眼前提這個人,沈鳶好奇:「你覺得是人為?」
還在拆著九連環的謝時渺抬眸,似有若無瞥了下首的百歲一眼。
百歲波瀾不驚,微不可察點點頭。
謝時渺默默收回目光,百無聊賴擺弄手中的九連環。
沈殊依著提花靠背,嗤笑一聲。
「不止我懷疑,我母親也是這樣想的。旁人不清楚也就罷了,我卻是知曉,我那好父親睡覺前定會熄滅燭火的,便是燭台落地,也不可能起火。」
沈鳶眉心皺得更緊:「若是只尋他一人的仇還好,可若是那人想對沈家下手……姐姐,這兩日你出門多帶些人,也別讓圓圓到處亂跑。」
沈殊溫聲道:「我同你想的一樣,不然也不會忙忙進宮。你在宮裡一切小心,吃食務必拿銀筷子試過。」
末了,沈殊還不忘罵沈父兩句,「真是麻煩,死了還不消停。如今只盼他那仇家只厭惡他一人,可別尋到我們汴京。」
又說了一會閒話,沈殊告辭離去。
沈鳶一路送至宮門口,轉首瞧見謝時渺也在請辭。
「有東西落在東宮了,我先回去,明日再過來陪母后。」
沈鳶鳳眸冷冽。
起初她只是三分的懷疑,如今卻有了八分。
「謝時渺,你隨我過來。」
沈鳶甚少對謝時渺動怒,何況還是喊的謝時渺全名。
百歲眉心攏起,不動聲色往前走了半步。
金黃餘暉橫亘在沈鳶和謝時渺中間,廊下懸著的燈籠搖搖晃晃,隨風搖曳。
謝時渺揚起雙眼,瘦小的身影立在黃昏中,那雙淺色眼眸明明和謝清鶴半點相像也無,可此時此刻,透過眼前這雙眼睛,沈鳶莫名想到了謝清鶴。
心跳如擂鼓,沈鳶心亂如麻。
她直直凝望著站在台階上的謝時渺,忽的覺得陌生。
倒映在地的纖細身影搖搖欲墜,沈鳶深吸口氣:「是你自己想做的,還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謝時渺歪歪腦袋,偏頭望著沈鳶,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那個人欺負母后,理應付出代價。」
若她是沈鳶,定不會讓沈父在這世上苟活多年。
沈鳶難以置信:「你……」
謝時渺不明所以,上前攏住沈鳶的雙手:「那個人做錯了事,合該受到懲罰,渺渺何錯之有?」
沈鳶雙眉緊皺:「這事……你父皇知道嗎?」
謝時渺搖搖頭:「小事罷了,用不上父皇。」
一股森冷之意順著沈鳶脊背往上爬起。
沈鳶不得不承認,站在自己眼前並非單單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她還是當今的公主,來日的女帝。
眼前陣陣發黑,沈鳶眼前青黑交織,她一手扶著松苓,面無表情從謝時渺身前走過。
謝時渺莫名生出幾分後怕,快步上前:「母后,我、我……」
她本就聰慧,若要謝時渺此刻扯出緣由搪塞沈鳶,謝時渺能想出無數個。
可千言萬語涌到唇角,謝時渺驀然無言,她怏怏不樂低下腦袋,輕聲嘟噥。
「我只是……想幫母后。」
沈鳶轉首凝眸:「我知道。」
謝時渺雙眼熠熠生輝,喜不自勝:「母后這是……不怪我了?」
沈鳶搖搖頭,嗓音帶著幾分無力:「興許是母后異想天開,總想著還能護著你些許日子。」
她不想謝時渺手上太早沾上人命,不想她早早瞧見那些不堪和血腥。
謝時渺揚起一張小臉,大言不慚。
「我才不想母后護著我。」
她不想和圓圓一樣,遇到事只會找父母幫忙,或是哭哭啼啼哀求,或是在地上打滾。
謝時渺更想做的是掌權者,執刀人。
她抱著沈鳶的臂膀,鬥志昂揚,「我想護著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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