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庶子」二字戳中了軟肋,赫連岐聞語一滯,昔日飽受的嘲諷與冷落翻湧而上,引得他握緊了拳。
見她要行下樓階,他忙追步上前,揚聲問道:「美人當真受了楚扶晏那廝的欺侮?」
「赫連公子無意施以援手,我多說又有何意義。」寡淡地回著話,她未回望,似惆悵萬般,蔫蔫然離了客棧。
對此,她不擔憂了。
赫連岐能追出雅間,這次締盟勢必會成,不為旁的,為他的鴻鵠之志也會拼上這一回。
回於府宅之際,溫玉儀順道從衣坊更了一襲紗繡裙,洗淨面頰,再若無其事地走回院落。
原以為楚大人應是出了那片修竹叢,可書室和寢殿均不見人影,她問了幾名女婢,才知那人竟還留於竹間屋舍里。
屋內清靜,如她走時一般恬淡,床幔已被放下,隨入窗的微風輕擺。
羅帳輕盪,帳中隱約能見一道清肅身影。
她安然走近,望他已在榻上淺眠。好似等她走後,他便留在此處,一步未離。
墨發散落,平日那寒涼的雙眸輕闔著,眉睫似片羽。要不是這人有著討人厭的性子,這熟睡的模樣是有那麼一瞬讓人想要靠近。
「本王還以為,王妃不會再回來了。」
待她坐於軟榻,瞧這如玉公子安然睡著,正一抬指,她便聽話語從他薄唇中飄出。
本能地一受驚嚇,又覺此刻的他並不可怕,便膽大地枕於旁側,她默然一霎,輕柔地回道:「妾身已經應了大人,從此作公主的替身伴於大人左右,就會言出如山,說一不二。」
「去見了何人?」
耳旁溫語輕響,那雙冷峻眼眸依舊未睜,她忽感一陣恍惚,被他輕巧一帶,自己已落入了清懷。
雖有了定數,但未到安定的一刻她不會輕易說出,溫玉儀莞爾一笑,覺他像是較前幾日溫和了許多:「妾身不願透露,等塵埃落定,大人便可知曉。」
「妾身來繼續服侍。」念及離府前未完成之事,她輕聲耳語,纖指撫上未褪的朝服,欲解下衣扣。
可剛解了一扣,她便被握住了手,面前之人似乎不讓她繼續。
楚扶晏冷然哼笑,隨即將她推遠:「床笫之事,本王不強迫。」
「妾身甘願。」她平靜地回著,面上無悲無喜。
分明已有了討好之勢,已能讓他心慈手軟,讓他信任無疑。她茫然未解,他為何又疏遠。
「妾身做大人的枕邊人,這一世只想安穩而度。」
望他微許凝滯,清冷若月的眸子終於睜開,溫玉儀殷切道。
此話確是她心中所願,事已至此,只願此生安寧度日。
有這座王府庇佑,有他給予的偏護與照拂,她能讓家父如願,能為溫府做些貢獻,其餘的,不再想。
「哪來的膽量?」
楚扶晏凝視頗深,似要將眸前姝色洞察得徹底:「為何覺得,本王將來會護著你?」
她言笑晏晏,小聲低喃:「直覺罷了。」
身側清影沉默良晌,心覺這女子荒唐至極,卻又不由地生出微許憐惜之意。
也僅僅是一點而已。
才剛推她而出,他無端覺得懊悔,蹙了蹙眉,霍然將此嬌色輕擁入懷。
過了良久,他低垂著眉眼,似已獨自在屋中頓悟了什麼,異緒縷縷掠過冷眸。
「本王沒有囚禁,也未逼迫女子行一些不堪之舉,她們都是自由的。但那些女子個個貪圖虛榮,喜愛金銀首飾,時常得寸進尺……」說起此前囚入府邸的女子,楚扶晏眸含鄙夷,不屑道,「日復一日,本王厭惡膩煩,忍無可忍才……」
「才趕她們出府。」
「散步謠言者,本王才殺無赦,」言於此處,他面上微生慍怒,長指輕撫她的後頸髮絲,回得沉緩,「她們儘管和常芸相像,卻半分都不可比擬。」
這是他初次這樣平心定氣地與她道著,溫玉儀見著眼前清色戾氣尤重,和她相視的霎那,泛著微瀾的清眸歸於寧靜。
他像是在和她說著不為人知的心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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