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扶晏微蹙眉眼,似乎她靠近一分,他便感到厭惡難忍。
聽此人談起樓栩之名,她大抵是知得了原由。
楚大人聽了些坊間的風吹草動,篤定她和皇城使有染,才於膳桌前起了慍怒之色。
然而有染為假,情愫為真。
她尋思片霎,不作爭辯,直讓他誤會得徹底。
溫玉儀輕斂柔色,眼波透著絲許淡漠,沉穩又平靜:「大人何以見得妾身乃裝模作樣之態,妾身只是想在府中尋一份安定,為餘生做一些打算。」
「妾身不奢望得大人的寵幸,也不奢望在大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只願大人不作刻意刁難,妾身也不會惹是生非。」
一語直言,將她心中所思道了盡,既然對此婚事皆有怨,不如在人前做一對表面鴛鴦,也比此般來得快活些。
畢竟同是天涯淪落人,何苦互相折磨,落得一世不得安。
「好啊……好一張聰慧伶俐的嘴,倒是與傳言無差,才思敏捷,八面玲瓏,」楚扶晏冷聲輕笑,再度回望她時,眸色似悠緩地染上了一層白霧,「你可知這婚旨雖是先帝之意,卻為令尊暗中搗的鬼?」
「從始至終,你只是枚爭權奪利之路上的棋子罷了。」
玉軀不覺僵直了稍許,容色煞白一瞬,暗緒翻湧,後強行歸於寧靜。
她曾也困惑先帝在遺詔中為何要指上一婚,所指之人還是個隱於相府深閨之女,這從中定是有人使了詐。
她現下豁然貫通,這搗鬼者卻非他人,而是她那為溫家奔波一生的家父。
為溫氏能長久立足,家父費盡心機欲攀附上攝政王,最佳之策便是結親。
震驚之餘,她再無其餘思緒,家父為了溫府犧牲她一人,應也做了多番考量。
溫玉儀恭肅作拜,面色從容,不疾不徐地回道:「妾身無怨,能為家父分擔些憂慮,是妾身應盡之責。而今嫁入王府,一切便以大人為重,妾身聽大人的吩咐。」
未見預料中的驚慌無措,他冷顏再望,隨後嗤笑著:「我最厭惡女子這般無所求的模樣……」
「溫玉儀,這世上除了樓栩,你就未有其餘上心之事?」
「大人除了常芸公主,可有別處在意之人?」聽其所問,她鎮然又道,心念平緩如初。
兩聲問語輕落,月下亭台陷於死寂。
反覆思索起自己是否道錯了話,石凳旁的姝影沉思默想,抬眸瞥向身前男子。
「月下花前,風月無邊,美人在側,不枉醉臥高台……」略為踉蹌地起了身,楚扶晏忽地低笑,抬袖撫上玉容桃顏。
她本是滿頭霧水,仰眸之際,只感黑影傾壓而下。
茫然間櫻唇已被覆上了一抹薄寒,還有不為濃重的酒意游離
於這一人的氣息里。
本能掙扎一抗,待跟前之人退遠一步,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何事。
他俯身而來,是想吻她……
如此輕薄之舉,難怪會令待至深閨的她極為相斥,她回神望去,男子眸中冷意又深了幾許。
「仍是如此抗拒……」楚扶晏似瞧好戲般輕然低嘲,長指抬起她的下頷,「看來你所言不假,當真是不諳肌膚相親之事……」
此人不僅是能定她生死之人,亦是她的夫君,她又怎能將他推卻……
近日遭受冷落盤旋於心頭,她莞爾低眉,細聲細氣道:「大人予我些時日,我定會學得精湛,為大人服侍周到。」
然她從未與男子有過親近言行,真到了這一刻,不自覺有些拘謹。
「大人可否閉了眼,我……我有稍許不適應。」
溫玉儀欲語還休,抑制不住地羞紅了雙頰,耳根燃起一陣灼燙。
語畢,她驟然湊前,踮腳不由分說地吻上了薄唇,引得這道清冷若寒玉的身影險些未站穩。
這溫家長女是真想將他服侍。
楚扶晏眼見著女子於畏懼中帶著一縷羞意,舉止卻是殷切誠懇。
除此之外,還有著難以覺察的笨拙與生疏感。
僅是輕觸了幾瞬,唇瓣就被絲絲涼意擒了住。
藏於灼息間的慾念被緩慢扯出,細腰被清懷禁錮得緊,溫玉儀面若紅霞,心顫得彷徨失措。
「嗯……」
隨著嬌然一哼,眸前清影倏然鬆手,她才輕抿丹唇,羞赧得欲狼狽而逃。
「如今可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