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一聲,「好在早晚能見到,不急在一時。」
這話讓我心頭一跳,總覺得他會一語成讖,姚鼎也意識到了,臉色微變。
我安慰他:「放寬心,你爹娘要回來,京里就不必你一個人頂著了。」
「是。」
因為我們一直告訴逢春,他有個哥哥頌清,她分不清年齡,看我與姚鼎親近,以為姚鼎就是頌清,姚鼎離開時逢春便抱著他的腿不讓他走,還一直叫我:「娘!娘!哥哥!」
姚鼎捏了一下逢春的小臉,「哥哥下次來看你,我保證。」
姚鼎的馬車都走遠了,逢春還失望地喃喃著:「哥哥,頌清……」
……
七月,涼州的姚斬剛剛接到旨意出發時,父皇駕崩。
逢春果真沒能見到父皇一面。
我握著在牡丹閣選的東西,默不作聲地哭了許久。
宮季卿抱著我,我將我的頭按在他肩窩,拍著我的背安撫我。
「宮季卿,我不該怪他,他是個好皇帝。」
52
皇上駕崩,太子未立,涼州顯王、巢州福王齊齊離藩,帶兵馬趕回京城。
哪怕皇帝想立姚斬的心思已經擺明,但只要旨意未下,福王就要爭一爭。
說來也不全是姚守想爭,帶領巢州十萬大軍的並非福王,而是嘉妱公主。
哦不,如今該稱為嘉妱長公主殿下了。
與此同時,京中荀十二郎逼宮。
這兩件事同時發生,又幾乎同時結束。
宮季卿在乾清殿前將荀家十二郎梟首,一如他幾十年前在此地弒君。
亂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安朝這些人終於見識到了這位駙馬的本事,也頓感這些年駙馬已經足夠容忍他們。
嘉妱的駙馬宣韋在荀貴妃重病消息傳出時,已逃回京城,他死裡逃生也不閒著,宮季卿殺人,他就遞刀。
荀家一逼宮,京中就開始謠傳福王已經戰死的消息。
也是他,在顯王府邸弄出了許多的祥瑞,聯合秦家做出天命所歸的樣子。
玩陰的,他這些年就沒輸過。
至於嘉妱長公主,和她的表哥一樣敗在宮家人手中。
巢州的軍隊與永信侯世子帶領的周家軍兩軍相接,宮家大公子宮頌清使了連環計,先引福王一家離隊,再用口袋陣擒王。
姚守一旦被抓,巢州軍心動搖。
嘉妱要搶人,對峙之時,宮頌清開始散播京中姚斬已經登基的流言。
宣韋和頌清在巢州「共事」多年,連作風也相似起來。
巢州軍人本就不是荀家死忠,若姚斬果真登基,他們就是亂臣賊子,何況他們現在忠的王都被抓了,自然戰鬥意志減弱大半。
亓寺意痛打落水狗,頌清動搖軍心勸降,三萬對十萬,竟然真的給他們蠶食成功。
八月三日,嘉妱長公主被擒,沒有和福王一家關在一起,而是被帶到了一處向陽的山腰,幾十個配備烏禪寶馬的黑甲騎兵圍著一襲白衣的少年等待著她。
在陽光下,少年白皙的皮膚像是要化掉一般,山風吹動嘉妱的金色裙擺,帶來一絲惡臭的血腥味。
尤爍兒眯起眼睛看他,猛然發覺這個動作自己做過,就在多年前,在宮牆的一角,她第一次正視這個人。
「好久不見,頌清。」
「不,其實我經常能見到你。」
尤爍兒很快反應過來,奉國府的大公子外出遊學這個消息是假的,頌清或許從一開始就在巢州,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啊,那是我技不如人了。」
她心頭湧起怒意,與此同時又有些好奇。
她想知道和自己這樣相似的頌清會怎麼做,她猜測那才是她與宮頌清最不同之處。
頌清吩咐人抬上一個半人高的鐵籠,裡面放著一個渾身赤裸滿是傷痕的男人。
「你留著邢三魁做什麼?他是你的人?」
頌清否定了,「不,只是多年前曾向母親承諾,必親手殺死他。殿下,你將他折磨得好慘,我差點不能信守承諾。」
尤爍兒覺得稀奇,「姚小春那樣的人,也會想殺人嗎?」
頌清篤定地說:「再溫柔善良的人也有想殺人的時候,就像再殘忍冷血的人,也有不想殺人的時候。」
「哈哈,難道你不想殺我嗎?」
「尤爍兒,如果我敗於你手,你會殺我嗎?」
尤爍兒一想到那個場景,就興奮到瞳孔都擴大了一瞬,「當然不,我要你變成我的……」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彙,頓住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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