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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是為主母抱不平來了嗎?」

「不是。」

我朝她伸出手,「如果你還當自己是智勇卓絕的月先生之女,就站起來跟我說話。」

月盛炎眼裡閃過觸動,她沒有讓我扶,自己站了起來。

「頌清置辦了一桌酒菜,說要是族學的事不成,讓我用來打通關係。你看,這不就派上用場了。月盛炎,同我赴宴,敢嗎?」

我要是說請她吃飯,她肯定不去。

所以我要問她敢不敢。

「公主相邀,自然不會推辭。」

太夫人懵然看著我們,不懂我怎麼就把她的新兒媳婦兒給拐出去了,她定然覺得這樣不好,但以她的能力,又想不出什麼拒絕的法子。

「母親放心,我去去就回。」

太夫人滿臉愁緒,委屈地「哦」了一聲,目送我們離開。

不久後,我和月盛炎到了璇璣書閣。

璇璣夫人和頌清下棋殺到正酣,沒空管我們,侍從識相地帶我們先去吃飯。

「公主帶我來璇璣書閣想說什麼?如果是勸我離開永信侯府,勸您不必多費口舌。」

我給她盛了碗湯,「別緊張,隨便聊聊。你當我和姚若凌關係多好呀,我巴不得看她難受。」

月盛炎沒想到我不避諱自己和姚若凌不洽的事實,怔了一瞬,隨即道:「頌清的確是個可造之才,可永信侯府不願摻和公主府的糾葛,公主也別再強人所難了,即便皇上知道了,也未必會支持公主的。」

那是自然,我那倒霉親爹把宣太傅往我家一扔就完事,以授課為由閒置了宣韋,世家豪族見我們沒有掌權的朝臣支持,自然更不會與我們親近。

他是鐵了心要讓我當個「富貴閒人」。

「聽你這口氣,這樣維護永信侯府,想來是十分愛慕亓劍錚了。」

月盛炎並不回答,沉湎的神色下是難掩的傷痛。

「女子嫁人,當然要嫁心悅之人,沒什麼好藏的,也沒人笑話你。」

她刺了我一句,「公主殿下不就在笑話我,放著滿朝才俊不要,偏要做人平妻。」

我搖搖頭,「沒有。」

她不相信我說的話,面上露出譏嘲。

「其實因為頌清上學的事,我先去找的鄄御,被她好一陣數落,以為我是去看她笑話的。接著我又來侯府,又被你以為是看你笑話。

「你們這群小姑娘,總覺得我不懷好意,你們怎麼不想想我家什麼情況,我哪裡有閒心到處看笑話。

你的事,我聽宣太傅說過了。」

月盛炎假裝不在乎,握著杯盞的手卻不由得收緊,指節處因為用力呈青白色。

「我要是跟你說過去的都過去了,那就純屬是我混帳,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我觀察著月盛炎的表情,放緩了聲音繼續說:「我自己就是從鄉下來的,幾十年來禍亂四起,哪怕在我們那個窮鄉僻壤,能保全自己的人都不多,男的被徵召離鄉、被山匪殺死,或者乾脆自己成了山匪;女的則是被糟蹋了清白,這些事數都數不完。

「我們村的邢寡婦就是那樣,男人出去打仗死了,遺腹子高燒沒了,自己在兵亂中被抓走又逃回來,那中間經歷過什麼她從來不說,我們也不問。

「就這都還沒慘到頭呢。

「後來她跟隔壁村一個有婦之夫牽扯不清,被那人妻子帶著娘家兄弟打上門來,扯著她的頭髮拖到村口罵,還要扒她的衣裳……」

說到這裡我覺得嗓子堵得慌,喝了一口水。

月盛炎聽得入了神,目光隨著我的杯子而動。

「那事了了,我們村幾個女人輪流守著她,不為別的,怕她想不開。」

我看著月盛炎的眼睛說:「經歷過那麼多都活下來了,最後因為自己想不開去死,多不值得,對吧?」

月盛炎別過頭去,「她……不知廉恥!」

「是有些,畢竟隔壁村的男人有妻兒。」

月盛炎的下唇顫抖著,想說什麼,又咬住了唇沒開口。

「我們走的時候她準備再嫁,在鎮上找了個腳夫,瞎了隻眼睛,胸前好大一片文身,頌清跟那人是朋友,說那個腳夫以前是做土匪的。村里女人都勸她別嫁,她不聽。

「她說……

「她說,人活一世,要向前看。」

月盛炎的眼角落下一滴淚來。

「後來我進了京,見識了好些厲害人物,我還是覺得邢寡婦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足以與建立了這座書閣的璇璣夫人相較。

「璇璣夫人受過苦,於是拋卻自身,寄情於浩瀚傳承;而邢寡婦受再多苦難也沒忘記要好好活,活得有模有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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