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最煩這些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一看外面密密麻麻跪了一圈人,那點子骨氣一下這就消了一半,但一掐時間,只逃了五天,可謂是奇恥大辱,不得不垂死掙扎:「再玩幾天行不行,就玩幾天。」
「請陛下歸宮。」楊一清堅持喊道。
「請陛下歸宮。」張欽和孫璽也跟著大喊道。
外面的一圈士兵的聲量更是震耳欲聾。
朱厚照不得不舉目四望,企圖發現別的辦法,奈何身邊人完全不中用,谷大用畏畏縮縮避開他的視線,幾個小太監更是直接低頭,不敢說話,他不由滿臉絕望。
——江芸要笑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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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日,江芸芸從錦衣衛回來的時候,正看到楊一清養病回來了。
王鏊拉著他問了很多細節,聽得也是心臟一跳一跳的。
楊一清察覺到江芸芸回來的動靜,扭頭去看,正看到江其歸正在和周發低聲說著話,周發說話間眉飛色舞,瞧著很是開心。
「聽說宮內趁陛下不在,有人偷盜宮裡的東西出去販賣,谷大用並一干太監跟著陛下走了,所以那個不怎麼出面的提督太監扶安親自出面,把裡面整頓了一遍,一天之內就抬出二十具屍體呢,被抓被打被趕出宮的不計其數。」王鏊為他說著這十三日宮內的情形,悄悄搖頭,「聽聞是先帝老人,以前不顯山不露水的,不曾想性格如此狠厲,喊打喊殺,一點也不扎眼的。」
楊一清收回視線,垂眸低聲說道:「我這幾日不在,宮內宮外都挺熱鬧的。」
王鏊看了他一眼,其實陛下離開沒多久,他也終於回過神來,陛下能悄無聲息離開京城,肯定在外面是有人接應的,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穩住京城安穩,故而開始熟練地和稀泥。
「不找點事情給寧王看,陛下十來日不在宮內,你一個身強體壯的閣老也跟著不見人,多奇怪啊,外面議論紛紛,可都是衝著江閣老去的。」
兩人說話間,江芸芸察覺到兩人的視線,直起腰來,扭頭看了過去,目光和楊一清對上,站在台階上,對著他含笑點頭,低頭把周發先打發走,這才抬腳朝著他走過去。
「陛下可有出居庸關?」她笑問道。
楊一清也跟著笑說著:「我還以為江閣老運籌帷幄於天下呢。」
「陛下坐擁天下,豈是我們可以揣測的。」江芸芸笑容不變。
「陛下乃萬民之主,自該用心對待才是。」楊一清意味深長。
王鏊一看這火藥味,連忙咳嗽一聲打岔道:「行了,先幹活吧,事情也多得很。」
江芸芸和楊一清對視一眼,隨後各自笑著點頭離開了。
王鏊看著一左一右轉身離開的人,不由長長嘆了一口氣。
江芸芸藉助錦衣衛的消息網,已經把寧王在京城的人大都拔除得差不多了,或者說,在陸完被抓後,剩下的人大都亂了陣腳,放出一點似而非似的消息,外加宮內毫不遮掩的動靜,下面的人可不是一個接著一個蹦了出來。
「老祖宗剛才傳信過來,問要不要把畢真叫回來。」午後,周發借著倒水的功夫,小聲問道。
江芸芸笑說著:「江西現在好好的,把鎮守太監叫回來像什麼樣子。」
周發摸了摸下巴:「怎麼好好的,江西不是亂得很嗎?」
「亂嘛。」江芸芸平靜抬筆開始寫摺子,「不是都在寧王的掌控中嘛。」
—— ——
「你是說寧王妃不是病死的?」黎循傳震驚。
那個臉上有疤的婦人眼眶通紅,可臉上卻又沒有太大的表情起伏,只是平靜點頭:「是,當年寧王府被圍,府中大亂,人人都說只要新王登基,就會第一個拿寧王府開刀,為了躲避這樣的禍事,朱宸濠那個畜生想出了一個狠毒的辦法,就是用王妃祭刀,先一步占據感情高地,營造朝廷威逼寧王府的輿論,讓陛下暫時無法對他動手。」
黎循傳被這個事情的走向駭得不知如何決斷。
「當年圍困我們寧王府的錦衣衛叫牟斌,我和他說過話,就是我讓他帶出寧王府意圖不軌的消息。」那婦人上前一步,牙關緊咬,一字一字說道。
「他可以給我作證,只要帶我入京去見江閣老,我就能證明我說的都是對的。」
她眼睛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面容扭曲仇恨,臉上的疤痕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