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還要去太廟參拜,上告列祖列宗,此次北郊祭地禮成呢。」王鏊明明累到說不出話來了,但還是堅持說道,「不若回城再休息休息。」
谷大用笑說著:「二殿下已經先行跟著太常卿去了,諸位不必擔心。」
他想了想,委婉說道:「那禮服頗重,陛下也有些累了,之前那幾日多忙啊,陛下都沒好好休息呢,今日更是走完全程,有些吃力了。」
眾人面面相覷。
江芸芸眉心微動。
谷大用突然嘆了一口氣:「陛下剛才突然想到了先帝,前些日子就拉著二殿下在太廟呆了好一會兒呢。」
禮部尚書李遜學一下子被所有人注視著,想了想,謹慎點頭:「確實聽到陛下如是說過。」
王鏊聞言鬆了一口氣,體貼說道:「既然二殿下跟去了,那我們也休息休息,下午在啟程吧。」
一直沒說話的江芸芸見谷大用走了,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沒多久就逮到了鬼鬼祟祟準備出門的谷大用。
她還沒開口,只是笑臉盈盈盯著谷大用看。
谷大用已經心虛地移開視線。
「二殿下人呢?」沒想到江芸芸沒為難他,只是笑問道。
谷大用忙不迭說道:「還在偏殿呢,應該還未走。」
江芸芸頷首,卻又沒有直接離開,反而笑問道:「陛下帶走了幾個人?」
谷大用一聲不吭。
「我不為難你。」江芸芸不笑了,平靜說道,「但你要記住,陛下要是出事了,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你。」
谷大用也是緊跟著愁眉苦臉,但還是嘴巴緊閉,沒開口。
江芸芸瞭然。
——不是太監挑唆的,朱厚照就是自己呆不住想出門玩了。
她心裡嘆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偏殿走去。
谷大用一看,拍了拍大腿,連忙朝著他家爺離開的方向趕去。
偏殿內
朱厚煒一見到江芸芸就是臉色大變,下意識想跑。
「跑什麼?」江芸芸抱臂,冷笑一聲,「人都走了,你怕什麼?」
朱厚煒腳步一頓,慢慢吞吞轉過身來,一臉委屈地盯著江芸芸看,隨後癟了癟嘴,提著厚重的衣服,氣呼呼朝著她走過來:「我哥的脾氣,你比我清楚,他一向是坐不住的人,這幾年也怪辛苦的,而且我還挨打了呢,可見我不是同犯。」
他理直氣壯就要脫衣服,給她看看自己肩膀上的痕跡。
江芸芸眼疾手快把他的手按住:「吉服繁瑣,穿上不容易,拖來拖去,耽誤了時間,外面的人誰猜不出來。」
朱厚煒一聽,歪了歪腦袋。
「陛下去哪裡了?」江芸芸口氣波瀾不驚。
「南海子。」朱厚煒毫無義氣地把他哥出賣個一乾二淨,「帶了自己訓練的三百精銳,朝著南面去了,說正月十五就回來。」
江芸芸嗯了一聲:「給我準備一匹快馬。」
「好嘞!」
—— ——
朱厚照坐在馬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只覺得這世上也是如此的天高地闊,皇宮裡的一切再也約束不了他。
李新策馬跟在他身後,頗為擔心:「谷公公怎麼還沒回來?」
「路上耽擱了吧,他騎馬又不快。」朱厚照大手一揮兒,信誓旦旦說道,「我安排得可好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李新欲言又止。
「南海子還有多久啊?」朱厚照興致勃勃問道,「我可要好好玩幾天。」
南海子,又名南苑,位於京城南郊永定河附近,因水草豐美、樹木蔥鬱、飛禽走獸眾多,成為皇家獵場也是著名皇家苑囿。
「快了,要是看到新修的道路就到了,前幾日就早早讓那些海戶把獵物們都準備好了,估計還未走進就能看到鳥在天上飛了。」李新解釋道。
南海子有一百二十里的圍牆,四面又開闢東西南北四紅門,園內外鋪設數十條道路,修築大小橋樑不計其數,正中也有一處富麗堂皇的行宮,因為和紫禁城北的海子布局相似,為了區別,故稱該地為南海子。
眼看已經看到不遠處高聳的城門了,朱厚照更是興致勃發,握著手中的弓箭暢想著:「給江芸打一隻大雁,給我家傻弟弟打一隻兔子,給娘多打幾隻獐,正好做大襖,對了,我好想要一隻獵鷹……」
只是他還未說完,就聽到後面一陣劇烈的聲響,他不解扭頭,只看到隊伍依次分散,最後一騎大紅色身影在人海簇擁下猝不及防闖入視線。
「江閣老。」李新臉色大變。
朱厚照也緊跟著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