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把手中的摺子遞了過來:「然後楊都御史就被人彈劾了,諸位看看吧。」
江芸芸回過神里,也緊跟著從一疊奏摺中抽出一本:「安化王也上摺子彈劾巡撫都御史安惟學、分守參議侯啟忠、太監李增、少監鄧廣等人,說的也是這個事情。」
「這個邊境的清丈的手段也太粗暴了,完全沒有浙江的循循善誘。」王鏊看過兩本摺子,皺眉,「鬧出這麼大的問題,可別讓士兵們心生不滿,徒生事端。」
「是司禮監急於求成。」江芸芸直接指出問題,「這才催化矛盾。」
「那現在要先把邊境的矛盾安撫下來,蒙古人剛回去,可別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楊廷和順勢說道,「只是這個政令是從內廷發的,怕是要內廷再出詔令。」
「內廷現在怕是沒空理我們了。」王鏊無奈說道。
「我現在進宮,直接面聖。」李東陽把楊廷和的摺子拿了過來,想了想又把安化王的摺子也接了過去,「邊境大事拖不得,可有說應寧現在什麼情況了?」
「說是病了,上了一道致仕的摺子。」楊廷和又掏出一本摺子。
「你倒是能藏。」王鏊似笑非笑。
楊廷和只是抿唇笑了笑。
「對了,既然邊境的清丈有問題,我之前聽聞京城之前的清丈工作也跟著出問題了。」江芸芸也緊跟著說道,「也該一併處理才是。」
三人的視線立刻看了過來。
「我剛寫的摺子,筆記還沒幹呢。」江芸芸給他們比劃了一下最後未乾的筆跡,「之前去外面逛了一圈,突然想起來這事。」
李東陽接了過去,突然和她對視一眼。
江芸芸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他。
—— ——
朱厚照對於此事頗為生氣,大聲呵斥了司禮監的辦事風格,如此毛躁,有傷人和,隨後就說要內閣安撫好邊境,把那些搗亂的人都抓回來狠狠責罰,又說要下召讓楊一清繼續修牆的事情,不要被其他人所擾。
「江秘書上了一道關於皇城附近土地的摺子。」李東陽緊跟著把最後一道摺子掏了出來,一板一眼說道。
朱厚照不解,接過一看,果然大怒:「不是說不要動皇莊嘛?劉瑾在做什麼!」
他有些生氣,但很快又冷靜下來:「知道了,下去吧。」
李東陽並不多言內廷的事情,便沉默離開了。
——這道摺子成不成問題都不大,他本來就是來火上澆油的。
——成了,京城百姓能回歸平靜,不成,也是一個契機,太監們遲早會鬧出更大的事情。
李東陽走在宮道上,空蕩蕩的紅牆被求深秋的風一吹,便有了幾分蕭瑟寂寥。
「李首輔。」一個小黃門悄悄出現,攔住他的去路。
「你是?」李東陽打量著這個青澀的面容。
「我家老祖宗請您過去敘敘舊。」小黃門熱情殷切地說道,「絕不耽誤您時間,就幾句話的事前。」
李東陽下意識想要拒絕。
「於此時有大用。」小黃門一眼看出他的猶豫,低聲說道,「首輔大人,您不會後悔的。」
—— ——
劉瑾有些慌了。
因為張永這人還真的對照著那十道罪狀一條條查下去了。
這一差就直接倒查到當年陛下剛登基時的事情,當時劉瑾可很是狂傲,就連首輔李東陽見了都得和顏悅色和他說話,不敢放肆。
「見到張永沒有?」小黃門一回來,劉瑾就急忙問道。
小黃門搖頭:「說張公公現在不見人。」
劉瑾氣的牙都要咬碎了。
「那谷大用呢?」
「谷公公說他也見不到人,這是問他也不行。」小黃門也為難說道。
劉瑾大怒:「好你個谷大用,一點情分也不講了。」
小黃門誠惶誠恐跪在地上。
劉瑾好像暴怒的鬣狗在屋內來回走動,神色不安焦躁。
他不是沒被人罵過,但這次心悸的感覺格外濃郁,尤其是他聽說江芸提起清丈土地的事情。
是了,這次冒出了一個江芸。
她素來殺人就是一刀斃命的。
「乾爹,乾爹,我們,我們在皇莊的人都被抓了,還把我們的家都抄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