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泰驚訝:「江學士認識下官?」
「年前清丈時,似乎見過您的同族,你們一家人都留著這個鬍子……」江芸芸的目光看到他的鬍子上,依舊滿是笑意,「面容又相同,所以才如此一問。」
劉文泰臉色微變,下意識摸著鬍子的手不動了。
「劉家能攢下這麼赫赫家業,劉院判辛苦了。」江芸芸漆黑的眼珠移向他的眼睛,依舊含笑,「之前按照規定,收回你們三十畝地,劉院判不會怪我吧。」
劉文泰哆哆嗦嗦,直接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下了。
江芸芸身形微微前移,口氣充滿不解:「劉院判這是做什麼,清丈之事已經上報陛下,您不是說那是您族弟的事情嗎?您還大義滅親了呢,陛下很是高興,說您愛喝茶,還賞你了一盞茶,不好喝嗎。」
劉文泰要哭不哭,要笑也不笑:「好,好喝。」
「今日不是來舊事重提的。」江芸芸親自把人扶起來,「外面的人都看著呢,劉院判這是做什麼,太醫只要做好本職之事,精修醫術,外面的那些風風雨雨自有明眼人看得見,為你們辯解一二。」
劉文泰整個人都在發抖。
「諸位太醫辛苦了。」江芸芸的目光看向外面悄悄看熱鬧,又被抓了個正著的人,「只要用心做事,陛下都會記得的。」
那些人都躲躲閃閃避開她的目光。
沈墨被人硬著頭皮推出來:「那個,是不是該回去了。」
江芸芸點頭,隨後抬腳離開。
「我說的事情……」走到一半,江芸芸突然扭頭,對著正悄悄擦汗水的劉文泰,面無表情說道,「院判記住了嗎?」
劉文泰不爭氣,又撲通一聲跪下了。
江芸芸沒有立刻轉身離開,只是冷眼看著一院子的太醫。
那群太醫被一個小輩看得低下頭來,一時間堂內噤若寒蟬,連呼吸都不敢喘。
江芸芸的目光在一眾太醫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劉文泰身上,許是片刻,許是很久,她才轉身離開。
等出了太醫院,沈墨也跟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怎麼好端端發這麼大的火啊。」
江芸芸大步朝著內閣走去。
沈墨看著她的背影也不敢跟平時一樣嬉皮笑臉了,往日裡江芸總是笑眯眯的,就算是被人彈劾了,指著鼻子罵了也從來不生氣。
其實大家都知道,江芸這麼容易被彈劾,就是因為脾氣好,年紀小,也沒什麼靠山,要是陛下真的生氣了,說不定救他們的還得是江芸自己。
但很多人都忘記了,江芸其實做官的時間和其他人並無二樣,十五歲的小狀元,如今已經做官七年了,所到之地令人聞風喪膽,每當眾人以為他要完的時候,就總會用更厲害的戰績震驚世人,如今在內閣,雖說沒撈到什麼實質職位,但陛下看重,閣老愛護,誰不看好他前程似錦。
他要是不願意給你這個臉了,誰看了不膽寒。
「你家中有人在太醫院供職,也該明白太醫院現在的情況。」踏進內閣的時候,江芸芸冷不丁說道。
沈墨吶吶說道:「我叔很少說這些的。」
江芸芸坐回椅子上,重新露出笑來:「近世無良醫,供官者尤多庸猥。」
沈墨又沒說話了,用腳勾了個椅子坐在他對面,不服氣說道:「我叔叔醫術還行的,其實我嬸嬸也行,我弟弟妹妹也很可以的。」
江芸芸笑,神色溫和:「如今醫士都是以父祖世業代補,你是太醫戶後代,你父親為長子卻走了可科舉路,你的叔叔則入了醫道,在太學院學滿三年,經太醫院考試,一等任食糧醫士,二等任醫生;三等留院學習一年再考,連續兩年不過關,遣返並削醫籍,可見你叔叔能成太醫屬實不易,你叔叔成績如何?」
「年年一等!」沈墨驕傲,隨後話鋒一轉,暗搓搓說道,「我叔叔完全可以勝任編撰的事情。」
江芸芸點頭安撫著:「若是首輔同意此事,我定然早早通知你。」
沈墨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啊,首輔都不知道,你就這麼大咧咧去太醫院說這事了。」
「我何時說這事了,只是陛下下了旨,劉文泰上了摺子附和,我不明好壞,先去看看而已。」江芸芸挑眉。
沈墨和她四目相對,恍然大悟。
說了嗎?肯定沒啊,就是提了一嘴,沒頭沒尾的東西,傳出去了哪裡說得清。
——天煞的,這些翰林院的人就是這麼奸詐的。
「那你好端端在太醫院扔下這麼個炸、彈。」沈墨不可置信喃喃自語,「你真的還蠻瘋的。」
江芸芸微微一笑:「重修本草是不是好事?」
沈墨點頭:「肯定是啊,現在的本草已經陳舊,民間醫術已然蒸蒸日上,也該與時俱進才是。」
「那要何人修本草?」江芸芸又問。
沈墨猶豫著,然後說道:「厲害的人?」
「劉文泰厲害嗎?」江芸芸看向他,直接問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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