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張升咳嗽一聲,打斷他的抱怨:「也該回官署了。」
一行人吃好飯,下午也都回官署上班了。
江芸芸吃飽喝足,剛回了內閣,把馮三批改好的功課交還給他,又仔細叮囑了幾句,直把人感動壞了,這才繼續往裡走,只是屁股還沒坐下,就被沈墨攔住了。
沈墨一臉嫉妒:「不得了了,以後未來前途無量啊,江、講、官。」
江芸芸大眼睛撲閃了一下,從袖子裡掏出還熱氣騰騰的大饅頭,熱情塞了過去:「這個饅頭好吃,瞧著都瘦了,我可太心疼了。」
花言巧語,非常蠱惑人心。
偏很少有人不吃他這一套的。
沈墨接過饅頭,哼哼唧唧:「我什麼時候能吃上啊。」
江芸芸笑眯眯地轉移話題:「怎麼瞧著這麼憔悴啊。」
「還不是寧王的事情。」沈墨抱怨著,「為此在這裡睡了好幾日,我夫人都要和我鬧脾氣了,還以為我在外面有相好了,夜夜不歸家。」
江芸芸眼波微動:「寧王怎麼了?」
「寧王上摺子要修繕王府,還想要請求陛下賞賜一千畝良田。」沈墨嘆氣,「不是我說,這些親王真是貪得……」
他想了想沒有繼續罵下去,只是說回正事:「結果江西地界的官員立馬上摺子了,不說江西的,聽說南京地也有御史上摺子了,這不直接就開始互罵起來了,我那裡的摺子堆起來都要比我人要高了。」
「不是聽說年前就有點消息了,怎麼到現在還沒結局?」江芸芸故作不經意問道。
「陛下前幾日有意讓兩京及各布政司照諸司職掌所載多寡之數鑄錢,都忙著清算這個呢,哪有空管這個啊,而且寧王也實在機靈,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想要這個鑄錢權力,等著吧,還有的鬧呢。」
沈墨揉了揉腦袋,一臉虛弱:「其歸,我頭好疼。」
江芸芸敷衍地安慰著:「放心吧,還能更疼呢。」
沈墨被安慰到了:「謝謝你的提醒,饅頭我拿走了,我去幹活了。」
江芸芸揮了揮手,見人走遠了,也跟著背著小手,溜溜達達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幾日不見,彈劾的摺子越來越多了啊,就差把桌子給埋住了。
京城的清丈進度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快,許是英國公開了個好頭,又或者陛下的態度太過曖昧,還有可能是內閣瞧著是不管了,不排除是江芸芸這次清丈的要求不算敲骨吸髓地為難人,大家頂多就是掉層皮,還沒刮層肉,反正在眾人罵罵咧咧中,江芸芸也算是清出近三千畝的土地。
她算了算,大概可以請出五千畝,所以她最近開始著手把流民和土地稀少的百姓清理出來,低價售出,趕在春耕前把這些地都安頓好,不要耽誤稅收的事情。
但不代表外面的輿論是安靜的,外面簡直是吵翻天了,京城這邊紙張貴了,漳州浙江,甚至南直隸也毫不遜色,雪花般的摺子就這麼瞟到內閣的案桌前。
劉健直接把這事都給江芸芸處理了。
江芸芸摸了摸腦袋,開始著手理清這些摺子的好壞。
壞摺子,扔扔扔。
好摺子,看看看。
眼看申時馬上就要到了,江芸芸也處理了大半,正準備升個懶腰。
可不巧,小黃門悄無聲息出現了。
差點被嚇到岔氣的江芸芸只好訕訕收回手:「三位閣老還未回來呢。」
小黃門殷勤說道:「不找三位閣老,陛下尋您呢。」
江芸芸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
——來了,大麻煩,朱宸濠!
第四百零六章
寧王的藩地歷經波折, 到現在屬地確定去了江西南昌後,但歷朝皇帝還是對他們都頗為警覺,哪怕已經把先代寧王的護衛給廢除了,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朱宸濠的摺子其實不止講了想要整修寧王府的事, 還解釋了一下是因為江西匪盜猖獗, 不得不提早建立高牆, 已備不時之需, 最後還提及寧王府護衛單薄,女眷屢受驚嚇。
摺子剛上來, 劉健就順嘴提了一嘴巴——狼子野心, 不可不防。
朱佑樘有點不高興,他是個心軟的人,對皇家子嗣自認有維護照顧之心。
朱宸濠他見過, 是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 謙和有禮還長得好看。
他幾年前千里迢迢上京, 說一日湖上泛舟時, 驚鴻一瞥某位佳人, 四下打聽才知曉身份, 船隻來自江西廣信上饒的婁家,佳人為婁諒的孫女, 為表誠意,特親自來京,求一道聖旨, 以求娶婁家女,可好不容易拿到聖旨了, 奈何運氣不好, 求娶的淑女病逝, 不得不令求其他淑女,如此耽誤了許久,才趕在上任寧王病逝前成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