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異,便忍不住多讀了幾遍,尤其是那段關於蘭花的內容。
他不覺得是江芸記錯了。
——和他一起讀過書的都知道,這人的記性到底有多恐怖。
——「今亦密書來一說。」
黎循傳半夜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整個人不可置信,失魂落魄地低聲說道:「密信交談,他猜到了,他竟猜到了!」
他又驚又喜,最後忍不住從枕頭下拿出那份信,借著月光看著那熟悉的字體,腦海中驀地想起江芸背著小手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喃喃自語:「江其歸,你還真是神人不成……好想你啊……」
此後兩人的寫信開始密集起來,開篇都是正常的含蓄說話,中間則是他們間的舊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舊事,從揚州到京城,點點滴滴數年時光,於他們而言都是不可抹去的經歷,但只要哪一段不對,他們立刻就能知曉這份信真正要講的內容,從而提取對方傳遞給自己的消息,但再無第三人知道。
直到江芸這一次從蘭州回京,江芸叫他冷靜觀察一群人中誰最好拿捏,誰最好掌控,然後他開始認真挑選,從而緩緩接近他。
他經過半月觀察選中了福建太監陳沁。
陳沁這人不算太壞,但權欲極重,格外強調臉面,整個福建八府所有條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認得乾兒子更是遍布整個福建。
最重要的是這人是南京守備太監陳祖生的乾兒子。
陳祖生對此次開海格外重視,想來已經去信給他了,所以好幾次見面,陳沁都強調了此事為自己背書。
宮裡的想要插手這事的理由也很簡單,明上說是為了陛下,確實也會孝敬一些,但暗地裡各自再分分,瞧著是裡面動機最單純的。
江芸芸對他的選擇很滿意,隨後又跟他聊起了自己徽州認識了一個太監,也是陳祖生的乾兒子,很是照顧他,還舉了不少例子。
黎循傳瞭然,這是打算叫他用這個徽州太監去做突破口,先把這個皇家內侍拉倒自己身邊。
江芸還貼心送來徽州漆器和茶葉,黎循傳投桃報李立馬去去找陳沁拉關係,幾次接觸下來,那陳沁只覺對這位年輕欽差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一顆心不可抑制地偏了。
此後江芸的信件里一直沒有太多的內容,之叫他穩住,等待一個大消息,直到某一日,信中說起來浙江清丈土地的突破,江芸在信中大喜此事一旦推動,大明時局便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黎循傳敏銳地察覺到他這扇門要開了。
一聲敲門聲響後,誠勇端著吃食走了進來,剛放下托盤就自然從袖子裡掏出一份信,鎮定說道:「京城的信。」
黎循傳飯也不吃了,立馬想要開信看,誠勇立馬按住他的手,悄悄搖了搖頭,對著門口打了個眼色。
黎循傳臉上露出厭惡之色,但再抬眸去看時只剩下盈盈笑意,原是漳州知府家的幕僚正一臉殷勤地站在門口。
那人的目光在那信上一掃而過,隨後熱情說道:「今日有廣東懷遠驛市舶司太監來訪,知府邀請你晚上一起吃呢。」
黎循傳只好笑說著:「正打算吃飯呢。」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呢。」幕僚笑說著,「請吧。」
誠勇神色不悅:「自來請飯都是早些的,哪有立請立吃的。」
「哎,中午不巧。事情太多了,給忘記了。」那幕僚一臉惱怒。
誠勇大怒。
黎循傳抓著他的手臂,笑說著:「這飯你吃吧,不礙事的。」
誠勇氣得臉色漲紅。
幕僚一臉得意,隨後漫不經心伸手:「請吧,欽差大人。」
誠勇見人走遠了,才呸了一聲:「什麼東西,看到時候怎麼收拾你們這群人。」
他獨自把這一桌子的菜吃完,又把那份信小心翼翼收到自己懷中,這才開始坐在門口等自己公子回來,只是這一等,就等到子時,急得他差點就要出門找人了。
黎循傳就在他準備出門時回來了,腳步匆匆上了台階,臉色古怪。
誠勇立馬迎上去,一臉著急地上下打量著:「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可是被人欺負了,這狗地方真是晦氣,沒一個好東西。」
黎循傳入內,坐在椅子上沉默著,隨後聲音微微提高,帶著一絲興奮說道:「給我研墨,我要寫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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