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看著不遠處的竹林,整個人又變得局促不安起來,搓著手,來來回回說道:「我孫子很乖的,他們回來我一定帶他們來給你磕頭……」
「你要跟著進去嗎?還是先回家?」江芸芸收回視線,扭頭問道。
老伯呆住了,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先回家吧。」江芸芸說道,「我自己進去。」
老伯猶豫。
「叫你回去就回去,誰知道裡面什麼情況,你過去添什麼亂。」樂山不高興說道,「快走快走。」
老伯哎哎兩聲,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
江芸芸也不再理會,抬腳走了進去,樂山也趕忙追了上去。
北方的竹子大都高大濃密,春天的一陣雨便齊刷刷長了出來,如今密密麻麻連成一片,挺拔修長,四季青翠。
夕陽西下,視線有些陰暗,江芸芸走了幾步,就猛地停了下來。
樂山倒吸一口冷氣,猛地抱緊江芸芸的胳膊,臉色大變。
一具具屍體被人掛在竹枝上,因為重量,竹竿被彎成一根緊繃的弧度,這些不得而終的人都成了一片枝葉,樹影飄動,人好似也跟著晃動起來。
夕陽之下的竹林,那一張張蒼白痛苦的面容也跟著染上紅暈。
一聲尖叫聲響破雲霄。
本應該離開的老伯竟然偷偷跟了進來,此刻連滾帶爬跑了進來,抱著其中一個小孩的小腿崩潰大喊:「小祖,小祖!啊啊啊,小祖……」
他越用力,套在小孩脖子上的繩子就越緊,那竹竿好似下一秒就要斷裂一樣,發出吱呀難聽的聲音。
樂山回過神來,下意識拉著江芸芸就要走。
「是你,都是你害死他們的。」那老伯回過神來,衝過來大罵道,「你為什麼要來我們村子,你為什麼要找我說話,都是你,你這個害人精,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們了,你把我孫子害死了,你不是人,你們這些當官都不是東西……」
樂山把人推開,想要罵人又看著他瀕臨崩潰絕望的樣子,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和我們公子有什麼關係啊,殺人分明是把他們抓走的人。」
「都是你害的,你來我們這裡做什麼,我們村子本來很安靜的。」老伯憤怒叫喊著,「都是你,都是你!」
天邊的黃昏終於落了下來,竹林的天色徹底消失,只剩下一道道將夜未夜的昏暗光亮,那一道道影子被拉得極長,落在三人腳邊。
老伯跪在地上,好想徹底沒了魂一樣,嘴裡喃喃自語著。
樂山害怕地貼了過來:「我們走吧,我們回去報官吧。」
江芸芸回過神來,眨了眨眼,酸澀的眼睛幾乎要紅的滴出血來。
她的視線終於從那一具具屍體上移開,看向樂山。
樂山被她看一個激靈,就差也哭出來了:「別,別這麼看我,我我,害怕。」
江芸芸便又移開視線,盯著腳尖屍體的影子。
這是一具老人的身體,被拉得極長,像是屋檐下懸掛的那塊肉。
「可我就是那個官。」江芸芸伸手,想要輕輕握住拿到影子,卻看著自己手穿過那片虛無,手指在微微發抖,「我只是想要解決漳州的問題而已。」
樂山聽不懂,只覺得夜風吹的他渾身都冷,後背汗毛直冒。
他覺得那些人都在看他。
可他不敢抬頭去核對這個事情。
——屍體,他還沒見過屍體。
他甚至覺得空氣中令人作嘔的味道,讓他想吐。
「我以為……」江芸芸握拳,卻也誰知沉默了。
她以為什麼?不,她太自以為了,她根本沒想過這些人會殺人,會用這樣血腥的手段來恐嚇她。
是了,她忘記了,在這個時代,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野蠻血腥的年代,完完全全的權力年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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