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江芸芸靠在她肩上,虛弱說道,「我只是有點想他們了。」
周笙溫柔得摸著小孩的脊背:「會再見面的。」
江芸芸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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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來揚州不過一日,但消息卻被春風一吹,好似全揚州都知道了一樣,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若是不好推的,就讓樂山先收了過來,要是能推的,便都連帶著禮物都送回去了。
江芸芸繞過門庭若市的大門,從側門溜出去,先去拜訪了縣令和知府,巧了不是,還是之前讀書時候的兩人。
兩人的態度不咸不淡,江芸芸倒也不在意,之前巡撫抓到許敬海貿的時候這麼重的責罰,想來南直隸上頭對於海貿的態度並不看好,那在瓊山縣搞海貿搞得風生水起的江芸芸自然就是大罪人,不受待見也太正常了,至少還能聊幾句,不是直接把人打出去。
「江侍讀即是聽詔歸京,還是早些回去得好。」知府王恩臨走前,淡淡說道。
江芸芸眨了眨眼,看了他一眼。
王恩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江芸芸識趣,說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拜訪知縣知府是日常人情,大家同朝為官,她又很容易挨罵的腥風血雨的體質,自然是客氣一點不會錯的。
第二站本打算去找她舅舅續續親情戲,但江芸芸站在衙門口想了想,腳步一轉,去了林徽那裡。
只是一站在五典書店門口,江芸芸扭頭就想走。
「呦呦,不得了了,小乖乖的脾氣也太大了點。」林徽撥著算盤大聲陰陽怪氣著。
江芸芸黑著臉扭頭,指著門口正中牆上掛著唐伯虎給她畫的畫,又看著左邊自己年少無知時寫的字,右邊是自己不成熟的文章集,最中間顯眼的位置還擺著幾本熟悉的話本,可不是看一眼都腳趾扣地,眼前一黑嘛。
「林思羲,你太過分了!」江芸芸義憤填膺質問道。
「這畫,唐伯虎賣給我了,那副字可是你抵押給我的,那文章是你叫我幫忙出的文集啊。」林徽鎮定自若,聳了聳肩,嘴巴一撇,指了指那些話本,「這些更不用說了。」
「我這明明白白做生意的事情,你怎麼還生氣了。」他理直氣壯反問著。
江芸芸臭著臉走了進來。
「怎麼好端端來我這裡做什麼啊,大忙人。」林徽繞出櫃檯,笑眯眯問道,「走,去後院坐坐,我讓郭叔買點你愛吃的東西來。」
江芸芸倒也不客氣:「想吃揚州的千層糕和翡翠燒麥,要城西那家的。」
「這就去買。」跟在兩人身後的郭佩笑說著,「可惜了現在不是秋日,沒有蓮藕汁喝了,不過若是芸哥兒感興趣,我讓人煮一碗最近時興的綠豆湯來,我之前去南直隸看他們的綠豆湯都是放薏米、蓮子、蜜棗甚至還放了糯米,最後還會放薄荷,喝一口可真是清涼無比。」
江芸芸聽得眼睛都亮了起來。
「快準備起來,看這大眼睛圓滾滾的,寫滿了饞字。」林徽笑著把人打發走了。
「說吧,找我做什麼?」林徽見人走遠了才說道,「你這個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舅舅怎麼樣了?」江芸芸一本正經問道。
「好得很啊,我那個印刷坊都全權託管給他了,怎麼?打算把我的管事搶走?」林徽放鬆,回神,警覺,不安,隨後大怒,「我不同意!我去哪裡再找一個管事啊,你是他外甥也不行,現在他都是我的人了,你說什麼要把人帶走啊,你問過我沒有,你別以為我們認識多年,我就不會揍你。」
江芸芸耳朵嚇得往後貼了貼,連連擺手:「我只是作為開場白寒暄一下,別,別激動。」
林徽和她四目相對,最後氣笑了:「那你繼續說,別的好說,挖人不行,這年頭這麼好的管事可不好找,上個月林家那個茶鋪跟我搶人,我都直接衝上門要去打架了。」
江芸芸哎哎兩聲,萬萬沒想到是踩到雷區了,神色吶吶:「那我直說了。」
「說!」林徽魄力說道,「什麼事情還要先寒暄,能嚇死我不成,倒是說來我聽聽。」
他端起一盞茶,施施然說道。
江芸芸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說道:「我猜最近南直隸會對海貿的事情有所打擊,我建議你娘和徐家都避一避風頭。」
「噗……」
林徽一驚:「真的!」
「我猜的。」江芸芸想了想又說道,「但我不覺得他們不是不想開海貿,只是有人想要集權攬下全部的事情,所以不想要你們分個羹。」
「是誰?」林徽追問道。
江芸芸和他大眼瞪小眼,吶吶說道:「我,我才回來。」
言下之意,揚州什麼情況,她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