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好說,但我和渝姐兒本就是同枝,長得像倒也正常。」
周笙鬆了一口氣。
江芸芸沒有繼續說下去,眉頭依舊緊皺。
在外人眼裡,他們是兄妹,長得像自然沒問題,但是周笙後面的事情若是仔細想去卻足夠耐人尋味。
但她不能說周笙做的不好,畢竟她這些年一直擔驚受怕,當時獨自一人,想不到這些門道也很正常。
「不礙事的,不要多想。」江芸芸如是安撫到。
這件事情周笙一直吊在心裡,現在聽說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為她梳著頭髮,一臉心疼:「原先臉上還有肉的,現在卻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她一邊說一邊為她挽起頭髮:「之前寄回來的信都報喜不報憂的,要是知道你瘦了這麼多了,我說什麼也要來看看你的。」
江芸芸咧嘴笑:「確實都是好事啊,我可是超級厲害的縣令呢。」
周笙點了點小孩的額頭,嗔怒道:「好不要臉,回頭被人笑話了。」
江芸芸咧嘴笑。
「行了,出門玩去吧。」周笙拍了拍她的肩膀,「渝姐兒去找漾姐兒玩去了,今日是漾姐兒的生辰,所以晚上才回來,你要是在路上碰到她,可要當沒看見。」
「江家不是舉家到南直隸了嗎?怎麼江漾現在還在這裡?」江芸芸扭頭問道。
周笙眉頭微蹙,半晌之後才說道:「原先是這樣的,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去年冬日江漾就一個小孩回來了,身邊就跟著一個嬤嬤,也沒回主宅住,就在這條街的尾巴那裡買了一個小房子,真是可憐見的,這么小的孩子,幸好她姐姐還能照看一二。」
「許家現在什麼情況?」江芸芸又問。
「聽說之前有巡撫來,抓到許家私自出海的事情,為此事許敬還被抓了當眾打了三十大板,現在閒在家中呢。」周笙這幾年跟著秦夫人也算是見了不少事情,說起事情來也破有條理了。
「秦夫人最近可有來找過你?」江芸芸又問。
周笙搖頭。
「秦家和徐家合夥了海貿的事情,我怕給你惹麻煩,最近都不去找他們了。」她想了想繼續說道,「那個紡織坊外加繡坊就很夠我們三個生活了。」
「若是這幾日有人來找我,你就推說我不在家,讓他們自己去找樂山,我會自己處理的。」江芸芸沉吟片刻後仔細叮囑著。
周笙點頭。
江芸芸背著小手,溜溜達達出了小院,遠遠看到唐伯虎和張靈一打二,對面的謝來竟還不輸,來來回回,鬧得更開心,兩邊胳膊一疼,腳步一轉,頭也不回就跑了。
「江芸!你跑什麼!」謝來遠遠看到人,立馬大聲喊道,「你的舊人欺負我這個新人。」
江芸芸跑得更快了,頭也不敢回。
唐伯虎笑眯眯地看著跑遠的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活潑啊。」
張靈用手搭在額頭,看著她跑邁著大長腿靈活地像個小兔子,也跟著笑說著:「身形還是這麼矯捷啊。」
謝來也跟著擠了進去:「聽上去小狀元以前不是安靜讀書的人?」
「皮得很。」
「凶得很。」
唐伯虎和張靈異口同聲說道,說完各自搭著謝來的肩膀:「走,喝酒去。」
—— ——
江芸芸順其自然地走上熟悉的路,繞過熱鬧的縣學進入小巷便徹底安靜下來。
這一帶住的都是讀書人,中間有一戶秀才開了私塾,第一次考試還是找了這戶人家的兩個讀書人互保,現在想來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樣子,如今站在巷子口還能隱隱能聽到風中的讀書聲。
她往裡走幾步,鬼使神差抬起頭來,只見巷子口掛著的那盞燈籠正安安靜靜垂落在這裡。
風吹日曬,燈籠里的紙糊了一遍又一遍,只是邊緣又被裁剪得乾乾淨淨,能見照顧這盞燈籠的人的用心。
江芸芸看了許久才緩緩回過神來。
——好想老師。
她低下頭,有些神經質地捏著手指。
「其,其歸……」身後傳來一個猶豫的詢問聲。
江芸芸扭頭,只看到身後有一個留著山羊鬍的文弱中年人正拿著一份報紙,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她。
「陳先生?」哪怕多年之後,江芸芸還是一眼就認出眼前的的那人。
陳先生笑容滿面,滿意地點了點頭:「為難小狀元還記得我這個鄰居了。」
江芸芸笑說著:「您和我老師比鄰而居,多年交情,我自然是記得的。」
「現在想起也覺得恍惚,你老師學問之深,真是令人佩服。」陳先生嘆氣,「如今少了這方雅鄰,真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