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神經質一樣地捏著手指。
「江芸。」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低著頭來來回回想著那些內容時,突然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
江芸芸呆了呆,隨後緩緩抬起頭來。
黎淳正站在樹洞前,垂眸注視著她。
「老師。」她喃喃喊道。
「遠遠就看到你躲在這裡,一有事情就躲樹洞裡,真是個壞毛病。」黎淳伸手,「出來吧,裡面冷,別凍著了。」
江芸芸盯著那隻滿是皺紋的手。
「老師怎麼來了?」江芸芸沒動彈,反而往裡面縮了縮。
「聽說你看個病鬧得人不安心,打算過來打你一頓。」黎淳並沒有縮回手,而是在一側的假山石頭上坐下,「看個病而已,若是真的不好,那就慢慢治,總歸不會棄你走了的。」
江芸芸只是怔怔盯著他的衣擺,半個身子躲在黑暗中,一聲不吭。
黎淳還是沒有說話,安靜得和她坐在一起。
冬日瑟瑟,院中也只剩下深綠的顏色,看久了也覺得有股遍體發寒。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揚州的冬日雖還未落雪,空氣中卻帶著驅之不去的寒意,吹的人臉都麻了。
「那我以後,以後若是有事情騙了您,你也不會棄我走嗎?」也不知過了多久,江芸芸怯怯問道。
黎淳沒有看向他,只是盯著池子裡緩緩流動的小魚。
「你是說你大鬧林家和許家的事情?」黎淳冷不丁說道。
江芸芸滿腔心思瞬間被消散了一半,連忙探出半個腦袋,一臉驚訝:「老師怎麼知道的?」
黎淳輕笑一聲:「前幾日請你不來,正好麼兒帶著蔣行來拜訪,隨便問了幾句。」
江芸芸面露苦惱之色:「就知道他靠不住。」
小屁孩肯定嚇唬一下就全倒了,一點也經不起考驗。
黎淳輕笑一聲。
江芸芸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
「你在想我為什麼沒打你?」黎淳看了過來,神色意味不明,淡淡問道。
江芸芸想了想,堅持說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壞事,林徽是我朋友,他孤兒寡母被欺負,我既然見到了那肯定是要幫他要個說法的。」
「江湛是我姐姐,我雖和大夫人關係一般,但和她是沒有關係的,可我現在見到了她的不好,卻也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可你動靜鬧得可不小。」黎淳提點道,「名聲不顯非好事,名聲過盛是禍事。」
江芸芸想了想:「林家的事最後是王知府出面的,契書也是他簽的。」
「許家的事本來就是他們做得不對,自然也不會聲張。」
她頓了頓,暗戳戳說道:「要不是顧麼兒這個大笨蛋,老師肯定也不會知道。」
黎淳輕哼一聲。
江芸芸便又輕輕巧巧縮了回去。
黎淳看著小孩被陰影籠罩的身形,小小一隻,好似一隻小貓兒蜷縮著,偏那雙漆黑的眼珠子亮晶晶的。
「所以我不是一直沒來找你嗎。」黎淳低聲說道,「這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你願意伸出援手,那很好,雖然我一直希望你安心讀書,可你若是一心只讀聖賢書,不聞窗外事,那我也是不願的。」
「你只有看向外面,才能讀懂書本。」黎淳的目光和黑暗中江芸芸的視線對上了。
「江芸,你是個聰明善良的孩子,也該明白我收你時,自然也看的到你身上的問題,你總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你時常讓我覺得天真,偏又時常讓我覺得成熟,可我一直不曾問你,因為我覺得你幼年生活坎坷,總是有自己的辦法走過來,才能走到我面前的,可我這次回揚州,是和你的哥哥江蒼一同回來。」
江芸芸神色微動。
「江家的藏書閣也不過是普通的藏書閣,裡面也許真的有你說的那些東西,那些只有你願意低頭去看的東西。」黎淳嘆氣,「所以你不願說,我便不問,只要你不走錯路,老師,都會原諒你的。」
江芸芸心中大震,心口好似突然被刺了一下,那輕微的,不可言述的疼卻讓她一瞬間紅了眼睛。
她每每以為是點到為止的試探,和隱藏在胡說八道里的想法。
原來,老師都知道。
他明明都知道,卻一直沒有點破,甚至還會為她解惑,為她遮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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