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和顧仕隆攜手出了許家大門, 兩人衣服濕了一大半,甚至還有枯葉落在身上,瞧著好不狼狽。
「好好的衣服,才穿了一天。」顧麼兒痛心疾首地捏著袖口的花紋, 「我還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
江芸芸不解:「你爹可是將軍, 你又是獨子, 還能沒錢?」
顧麼兒長長嘆了一口氣:「我爹爹是有錢的, 但他總是捂不熱就沒有了,要救濟士兵, 夏日的糧食, 冬日的衣服,春天的種子,秋天的農具, 帶回家的也沒多少, 我娘又說我衣服消耗太快了, 所以總是撿破料子給我做衣服, 其實破料子也挺好穿, 但我壞得太快了, 來揚州我已經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帶來了。」
他唉聲嘆氣,背著小手, 一臉為難。
江芸芸想了想,捏了捏顧麼兒的胳膊:「你確實長得還挺快,你之前可比我矮多了, 這劍都高你一個頭呢,現在都要趕上我身高了, 也和劍差不多高了。」
顧麼兒立馬驕傲挺胸:「我可是要長得和我爹一樣高的。」
「怎麼不說和你爹一樣飽讀詩書?」江芸芸陰陽怪氣道。
顧麼兒立馬不挺胸了, 不高興地碎碎念道:「我已經會寫自己名字了。」
「我也有讀書的, 可我一讀書就想睡覺。」
「讀不了,一點也讀不了。」
「你不要說我不愛聽的話,我不喜歡你了。」
「將軍送你來這裡也有一年了,如今你還只會寫自己的名字?」背後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質問。
顧麼兒腳步一頓,隨後大喜扭頭:「蔣叔!」
身後站著傳一個灰衣服的高大男人,腰間掛著的武器被布裹著,頭上戴著一頂陳舊斗笠,正抱臂看著顧麼兒。
顧麼兒飛快地撲過去,一把抱住蔣叔:「你來給我送錢的嘛?給我送衣服了嗎?我的劍穗又髒了,娘想我了嗎?爹說我何時可以回家啊?」
蔣叔看著身高已經過了自己腰間的小孩,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都這麼高了,怎麼還這麼愛撒嬌。」
顧麼兒咧嘴一笑,緊緊抱住蔣叔:「我好久沒見你了,特別想你。」
蔣叔那嚴肅的表情差點繃不住,只好胡亂揉了揉他的腦袋,隨後看向江芸芸,抱拳行禮。
江芸芸也跟著上前行禮:「之前一直聽麼兒說起您的名字。」
「麼兒貪玩,讓江解元費心了。」蔣叔說道。
「沒有貪玩。」顧麼兒擠在兩人中間,抱怨道,「很乖的。」
「麼兒幫了我很多呢。」江芸芸邀請道,「不若到我家坐坐,趕路匆匆,喝盞茶休息一下,或者我陪你在城裡逛一下。」
蔣叔微微一笑:「我比解元早一日到了揚州,已經在揚州城逛了逛,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來拜訪。」
「那你怎麼不來找我!」顧麼兒頓時不高興說道。
蔣叔皮笑肉不笑說道:「你把夫人送你的五歲生日禮物都當掉了,我可不是要替你找回來,不然你回去打算挨一頓打嘛。」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塊色澤純淨的葫蘆玉佩遞了過去,嘆氣說道:「若是再胡鬧,我便告訴將軍和夫人去,可別說蔣叔不幫你了。」
顧麼兒眼睛一亮,接過玉佩,一臉喜色:「那個人騙我,我後來又去找那個船員了,但是人不見了,我找了好幾天,還以為找不到了,傷心了好幾個晚上。」
江芸芸這才知道原來顧麼兒當時為了準備這個驚喜,抵了這麼貴重的東西。
之前每日一大早就出門就是要找那個人。
一個人竟然悄無聲息做這麼多事情。
「下次可不能再給人添亂了。」蔣叔點了點小孩的額頭。
顧麼兒連連點頭。
「這事也怪我。」江芸芸不好意思說道,「沒想到麼兒想得這麼遠。」
「和江解元沒有關係。」蔣叔牽著顧麼兒的手說道,「便是將軍也是管不住他的,他之前還敢三更半夜溜出軍營,一人一劍說要去單挑土匪窩,被將軍連夜抓回來,回來還一人生悶氣了好幾天。」
顧麼兒連忙擠在兩人中間,一手牽著一人的手,為自己大聲解釋著:「不是這樣的,是那窩土匪老是騷擾過路的行人,但爹每次帶兵去剿匪,人就不見,抓了好幾次沒抓到,那些人就開始說我爹是官匪勾結,我是氣不過的!」
江芸芸吃驚問道:「那這事後來解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