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江芸芸心滿意足把饅頭遞過去。
「那我們先回家,你和老師先吃飯。」祝枝山說,「你這幾天還回徐家嗎?」
江芸芸想了想。
「我們住的地方距離貢院遠。」馬車內,黎淳淡淡說道,「也沒有空餘的房間了。」
「哦,那我晚上吃完飯就回去。」江芸芸一臉失落,「那我明天再來找您。」
「黎公要不住我家吧。」徐經見不得江芸芸這麼表情,邀請道,「那院子距離貢院很近,芸哥兒也可以每日見到你,不必跑來跑去。」
黎淳拒絕了:「多謝衡父好意,我們這次來南京也是為了見好友,住在客棧也不耽誤你們考試,你們早點回去吧,今日考試也累了。」
說話間,徐家趕著四輛馬車很快也來了。
三人考完試一身疲憊,也不多聊,一人一輛上了徐家的馬車。
江芸芸意猶未盡收回視線。
「我們都有人接!」江芸芸目光看向老師和師娘,突然笑容燦爛起來。
金旻一臉心疼:「自然是來的,我們芸哥兒年紀這么小,累不累,晚上可想吃什麼?」
江芸芸把雞湯一飲而盡,隨後搖了搖頭:「吃點清淡的吧,不能吃壞了肚子。」
「我住的附近聽說有一家酒樓的蓴菜羹很好吃。」金旻說道,「再點幾個茄子,白菜來,那家還有一道和粉煎豬,也說很好吃。」
江芸芸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連連點頭。
—— ——
江芸芸吃完飯就被黎淳趕回去休息了,老師站在客棧門口督促他不要著急看書,心態不要急。
「那我真的走了。」江芸芸戀戀不捨說道。
「去吧。」金旻說道。
「何必做這等姿態。」黎淳開始趕人,「我讓老張送你回去。」
江芸芸擺手,一步三回頭:「我自己回去,張叔也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黎淳目送她進入人群中,這才背著手轉身上樓了。
「這可是芸哥兒第一場出遠門呢。」金旻無奈說道,「離開我們也快一月了,捨不得也是正常的。」
黎淳沒說話。
「平日瞧著再穩重,那也是十一歲的小孩呢,肯定是剛才看貢院門口這麼多考生都有人接,心裡不舒服呢。」金旻又說,「你剛才對他也太冷漠了點。」
黎淳還是沒說話。
「你啊,明明也是擔心的,偏一聲不吭,幸好芸哥兒心大,不然遲早會傷心的。」
黎淳站在房門前,頓了頓:「很兇嗎?」
金旻比劃了一下,手指比劃得老大:「一點點。」
黎淳眉頭緊皺。
「那以後怎麼辦?」他又問。
「若是明日來了,你就別趕人走了。」金旻想了想說道,「芸哥兒這麼懂事,會知道輕重的。」
不過很快,黎淳和金旻就發現自己低估了江芸芸的借杆子往上爬。
這人見老師今天這麼好說話,賴到很晚不走就算了,甚至還打算住在他隔壁。
黎淳頭疼得厲害,不得不拉下臉,終於開口趕人了。
「我就說這小子容易得寸進尺。」回屋後,黎淳一本正經說道。
屋外,江芸芸摸了摸腦袋,一臉慶幸:「還好老師恢復正常了。」
—— ——
八月十二,第二場考試。
題目類型是試論一道,判五道,詔、誥、章、表各一道,其中論限三百字以內,這些題目同樣是同考官各自寫十道,然後兩位主考官略有修改後,抽取十道後作為考題發下去。
這次策論的題目也不簡單,他不在江芸芸歸納的五種類別里,而是需要你從題目中分析出屬於哪一種類別,然後靠過去。
題目是:「問:天下之事變無窮,善處天下者不貴於能應變,而貴於能防其變。②」
這個題目不是出自四書五經中的人和一句話,只是考官用聖人之言說的一個觀點。
若是從四書五經中挑出一句話,那就簡單了,直接聯繫上下文,分析拆解。
但若是考官假借聖人之口說話,答題範圍就廣了,只要你言之有物就都可以過關,但也有個問題,一旦跑偏,那就是自己也發現不了。
這句的意思的是,天下事情變化無窮,能很好處理天下事務的人,不是因為它能應變,而是在於他能防備變化,也就是見時知幾,未雨綢繆。
江芸芸找到論點,把幾個主要類別排了排,然後打算往治國方向寫,範圍大,情況複雜,排句也容易寫出氣勢來。
她從《詩經·豳風·鴟鴞》篇入手,先點題『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然後在引用周武王攻滅商朝後,留下商紂王的兒子武庚,封他為殷君,卻在兩年後差點引起武庚叛亂的故事為論點,從而引出處理國事後也要履霜知冰,以防不測。
她洋洋灑灑寫好策論,然後準備寫判的時候,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聲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