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一不留神用了力,蒼白的皮膚上立馬留下紅印,再轉一會兒就成了青,亮燈下格外顯眼。
「……」
下頜痛得緊,凌長雲卻是沒有掙扎,只看著他,道:「你在生氣?」
「是,」約格澤昂應得乾脆,「我當然生氣,閣下,你先前一直站在雌蟲這邊,這會兒馬上要雌尊了突然來一出什麼所謂平權,說到底不就是為了保護那些只能仰仗精神力暴動的廢物嗎?還揮劍威脅,你一直在算計我?」
「……」凌長雲眼睫都在發顫,問出的字艱澀地自喉嚨里生拽出,「我算計你什麼?」
「在祭司殿裡都說的是#039要讓最強精神力雄蟲死在這兒嗎#039,希邊得爾,你以為我是因為你是什麼所謂的最強精神力才放棄眼看著就要唾手可得的雌尊嗎?!」
凌長雲眼底暈出了血紅:「難道你不是一心為了蟲族嗎?!」
「我是因為你!」約格澤昂神情陰冷,已然憤怒到了極致,一向淺淡的紫眸里全是鮮艷的紅,「你呢?!五年了!假惺惺和我站在一起,臨到了了以死相逼來這麼一出,希邊得爾,我對你很失望。」
「該失望的是我!」腦中一直勉強繃著的線霎時被人揮刀斬斷,斷裂的痛楚幾乎要衝碎所有的理智和死壓在底上的冷靜,凌長雲一把推開約格澤昂,自己也被巨大的慣性狠砸在左側扶手上,莫大的餘震打得胸口斷骨劇痛,險些喘不上氣來。
他連平都未曾平息一下,紅著雙眼怒視著被推了個踉蹌的約格澤昂:「是你一直在算計我,從頭到尾,都是你一直在算計我、利用我。」
「我那麼愛,那麼深愛,那麼信任,」凌長雲自上到下都是抖的,「可你們全都是,一個不落全都是!」
「我算計你?」約格澤昂被推了個趔趄後先是不可置信,而後聞言愈發暴怒,「我算計你什麼?!」
「我什麼都告訴你了!雌尊、安撫藥劑、雌父——」約格澤昂幾步上前逼視著面前的雄蟲,「我的愛意,我的夙願,我的一切,我算計你什麼?!」
「那是因為天道抽了你所有跟蟲神有關的記憶!」
「天道,又是天道!還有你們,」約格澤昂似是想起了什麼,身形驟然一停,「什麼你們?除了我還有誰?!」
「……」凌長雲胸口疼得緊,幾度呼吸不上來又因為自底而發的怒氣劇烈喘息著,此刻腦子發空發暈,什麼也不想再說,「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這話霎時就激怒了約格澤昂,「那與誰有關?!三哥還是納恆?」
凌長雲根本不知道怎麼又跟他們扯上關係,只覺滿身疲累,手一撐就要起身離開——
不想約格澤昂見狀再也控制不住,軍靴一抬直接將人掐按在沙發上:「你別告訴我是納恆!難怪當初我說跟你去你非要和納恆一起,怎麼?對戰神崇拜得緊?我也是#039納恆#039,怎麼不見你對我這麼熱絡?!」
這話完全是氣急攻心上頭了全然不管不顧,然而約格澤昂此刻顧不上,凌長雲也分辨不出,聞言登時笑出了聲:「約格澤昂,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你懷疑我和納恆有私情,你怎麼不說你還和一個雄蟲結了婚生了子,現在全住在旁邊呢?!」
「是你說的一生只有我一個雌蟲!」約格澤昂氣得想笑,「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因為你要報復我,所以才找了納恆?」
「你簡直不可理喻!」
凌長雲剛要起身就又被他一把按下,不大的單人沙發上壓了兩個成年人,逼仄,窒息,動彈不得。
約格澤昂一腿支著半壓住他,戰神締造者之一的軍雌何其強悍,更何況凌長雲此前耗費了大量的精神力,這會兒身上又疼得緊,真真正正成了羸弱雄蟲,根本使不上力,只能被軍雌壓制著,禁錮著,呼吸交錯,怒意橫生。
「你要幹什麼?!」凌長雲怒視著約格澤昂。
「幹什麼?」約格澤昂似是想了下,隨即目光一寸寸掠過身下雄蟲紅透的眸子,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薄唇以及……掙扎間散開了大半的衣襟。
「雄主,」他的聲音忽然柔和了起來,又低又輕地在凌長雲耳邊溫語,「我相信你和納恆之間沒有什麼,但總要給出點兒證明吧?」
「我憑什麼——唔!」凌長雲呼吸一窒,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約格澤昂抽了他的腰間系帶,慢條斯理地捆了他的雙手抬至頭頂,讓雄蟲的身體整個地被迫抻展在不大不小恰巧夠一個人橫躺的沙發上。
「身體總是不會說謊的,」約格澤昂一顆顆解了上衫扣子,指尖用了些力按游著,「就現在檢查一下吧。」
他說著俯身堵去了凌長雲所有的怒火與話音,空曠的廳里只剩發也發不完全的氣聲。
「今夜就讓我服侍你吧,雄主。」
……
「檢查不出來?」
流紅燒燎的晚霞堪堪落盡,漫天的夜星還稍顯黯淡,約格澤昂站在軍區總院頂樓檢查室里,一手持了單子掃著,一邊不時看向正不停擦著額頭上的汗結結巴巴說著情況的軍雌醫生。
「你確定?」
「確定上將,」醫生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一遍又一遍,「雖然雄蟲和雌蟲的治療艙不同,但常規檢查卻是一模一樣的,這,這確實是除了精神海有些空外檢查不出什麼問題來啊。」
「……」
約格澤昂翻到尾就耐性告罄,將手裡的單子甩到桌上:「再查!」
醫生苦不堪言,卻也只能點頭應是,又帶著裡間的一干人重新將裡面打了針此刻正半昏著的親王殿下仔仔細細地查一遍。
什麼都查了,什麼都查了一天了,一切檢查儀都用上了。
「上將,真的檢查不出——」
「嘀嘀嘀嘀!」
「殿下!皇宮有召!」
第113章
第113章 晶魂對不起啊……
……
混沌的, 麻木的,無知無覺的,蒼山罩雪一樣的空茫, 四周皆靜, 光影無痕。
生生自魂魄里剝下來的晶魂被驟掀的倒流巨浪打了個猝不及防,魂光一暗一熄, 再睜眼已然飄在了徹底豎起堅甲防線的安城上空。
飄在。
沒人能看見, 沒人能聽到,沒人能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