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長雲反手撐著坐墊微起身,他想說我會幫你,以後若有什麼可以直說,不必如此曲折迂迴。但歸根到底,他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而這個任務恰巧與面前軍雌的夙願一致,如若不一致——如若不一致……他又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因約格澤昂的所謂算計而惱怒?
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凌長雲眸光一暗,撐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
「怎麼了?」約格澤昂察覺到他似有未盡卻無法言說之語。
然而問的人沒走多少心,聽的人注意也不在這兒上頭。
「啊,」凌長雲嘆了聲,「只是突然想起結婚一事,流程似乎繁多複雜非常。 」
話題轉得快,約格澤昂也沒有再問,而是順著他的話笑了笑,道:「是挺繁雜的,閣下受累了。」
凌長雲調侃了句:「我還以為殿下會說一切跟著你就好。」
約格澤昂聳了聳肩,無奈道:「我倒是想這麼說,奈何也是頭一次結婚,與閣下一般不甚了解。」
「那沒辦法了,如果真出了差錯只能拿臉皮抵著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相互調侃談笑,氣氛轉瞬間又恢復到了之前,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已近季春,冬日落厚的雪已然開始消散,雪裡的一切都隨著一併慢慢化成了水,再也難得窺見。
侃了幾句後,凌長雲推著約格澤昂起了身:「很晚了,殿下再見。」
他說著抱起旁邊摞著的書,繞了面前的玻璃小几往外走,剛要按下門邊開關,後面便是一陣急走的風聲。
「閣下。」約格澤昂自後面抱上來,雙臂牢牢圈住凌長雲的腰,仿佛怕他下一秒便推門而去一般。
溫熱的氣息將凌長雲整個人都籠罩其中,後背被軍雌貼得緊,半條縫隙也透不見。
凌長雲身形微滯,雙手都拿著手也不好動作,只道:「怎麼了?」
「有布置的。」
「什麼?」凌長雲一愣。
「是讓托伯茨布置了的,也是真的想去談戀愛,」軍雌微埋進凌長雲的頸窩,聲音聽著有些悶,又在安靜的艙內顯得分外清晰,「煙花,我想送您一場煙花。」
他說著似是有些後悔:「但那蟲邀約被拒喝了悶酒就忘了,下一場我親自去布置。」
「原諒我,不要生我氣。」他道。
「……」
外面忽然開始下起了雨,染著春寒的雨水淅淅瀝瀝打在舷窗上,流下一條接一條的窗溪,慢慢在凹槽處聚成一小汪,滿了又一股一股地往外涌。
艙內是乾燥的,溫暖的。
半晌,凌長雲倏地輕笑出聲:「殿下什麼時候在私下也開始叫#039您#039了,受寵若驚啊。」
約格澤昂抱著人沒放:「閣下若喜歡,以後我都這麼叫。」
這是真擔心了。
凌長雲就著抱著書的姿勢碰了碰約格澤昂的手,笑道:「那還是別了,聽著怪彆扭的。」
他暼了眼窗外:「下雨了,送送我吧殿下,抱著書打不了傘。」
約格澤昂應了聲,又蹭了蹭那人的脖頸後才鬆開,取了傘接過了書,將人一路送進了宅子。
雨越下越大了。
……
接下來的半月,兩人一直得不了什麼空,一整天一整天的都在為半月後的大婚做準備。
雖說一應事宜皆由皇室和議閣安排,但相關禮儀學習、婚禮前後流程、祭祀告蟲神還有接任議閣內庭的一系列事項等等都需要二人親自去做。
約格澤昂勉強還好,之前一直居在主星,一應事情雖說是頭一次親歷卻也見過不少;而凌長雲就有得忙了,又是自荒星而來又是加上議閣繁務,皇子和冕下結婚在曼斯勒安是一等一的大事,時間又趕得緊,十多天來幾乎腳不沾地,累得眸光都有些散滯。
一忙起來日子就過得飛快,不過一眨之瞬,便到了即將穿上婚服的時候。
溫森2862年季春中,四皇子約格澤昂·溫森特納和最強精神力雄蟲冕下希邊得爾於馭都皇宮舉行婚禮。
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