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宸披了件外袍,微微彎腰給那株叫不出名的花草剪枝。
宣旨歸來的內監剛復命告退,裴濯親手收拾起斷枝,狀似隨口一問,「王上怎的突然要封蕭大人為侯?」
當日他遵王命離去,自然不知紫宸殿後來發生了何事,幾個時辰之間竟能讓南榮宸轉了心思,加封蕭元傾。
明明他離開時,天子正行折辱之事。
南榮宸心情尚可,撂下剪刀笑答一句,「自然是因為帝師日後會立大功。」
根據系統所說,只要他接連陪蕭元傾玩個幾天遊戲,就會順利走到下一處劇情點:四方館中,蕭元傾會設計揭露他肆意折辱蕭元傾這個天下文人楷模之事。
屆時一一傳開,那群讀書人無不對他口誅筆伐,甚至會有人當場刺殺他。
儘管如此,他依舊不會懷疑蕭元傾,仍對他一片痴心,在蕭元傾訴衷情的劇情到來之時,欣然接受。
這是他上輩子漏掉的完整劇情線。
他們做反派的也太慘,連腦子都不配留著。
被罵不是什麼好事,可這刺殺的機會,實在不能錯過一試。
就算只成一半,也替他坐實「昏君」之名開個好頭。
裴濯早就習慣天子這語出驚人的話術,將剪刀收好,「時候不早了,王上可要傳膳?」
他這話剛落,就見聽太后走進,身旁還跟著襄王。
這次養病期間,南榮宸突然改了性子,特意交代紫宸殿隨太后和襄王出入。
南榮宸抬眸掃過面前這對親母子,南榮承煜還就那樣,太后臉上脂粉肉眼可見得比往日厚重,滿頭珠翠如舊,卻還是難掩蒼白病氣。
他真心朝太后開口,「母后昨日還纏綿病榻,今日實在不必強撐著來看孤。」
「若實在有事,讓襄王來自己便是,孤又不會吃了他。」
太后至今不知南榮宸為何突然懷疑起她和承煜的關係來,只能堆了滿面的關切與憂心, 「昨日壽康宮一片混亂,哀家掛心王上,這兩月之內王上屢遭不測,不可能都是巧合。」
「哀家昨日著人去查,那日毒竟藏在藥膳中,哀家將壽康宮查了個遍,也未找出可疑之人。」
「如此一來,就只能請當日也在場的襄王進宮一敘。」
話到此處,南榮宸算是明白了,這是特意來他面前演戲,好打消他對南榮承煜身世的懷疑。
他看了眼南榮承煜頭頂的仇恨條,權當作陪,「太后多慮,昨日那毒是孤與襄王共同的主意,當日我二人在流芳亭閒話,商量著要藉此除去我那表兄。」
「不過孤已經斷了那荒謬的念頭,怎能因為裴濯的私仇除去臨越忠臣。除了表兄,無人能掌御林衛。」
「孤以為母后能看出其中端倪,畢竟襄王一傳,神使即刻便到。」
「說到這,孤早就叮囑過襄王不必瞞著母后,襄王竟忘了知會母后?」
南榮承煜本來正站在太后身側,目光著魔一般,落在南榮宸重獲生機的臉上。
他這王兄本就白得過分,平日不點而朱的唇襯著,糜麗非常。
而今日剛從鬼門關走一趟,唇上血色被那日的毒血帶走大半,倒顯得...柔軟易碎。
就今日而言,南榮宸那場春夢做得不怎麼對,他怎麼捨得咬他這王兄的脖子,要哄著勸著才對,免得磕碰著這如瓷一般的人。
可他這王兄心機頗深,也不能輕易放過,要用些手段磋磨著,不讓他輕易得了痛快,半逼半哄地讓他在情動之時答應以後會...聽話。
當然,他是個直男,這只是在想南榮宸的夢。
現實也太果敢,此時他只有一串「......」
南榮宸倒也不用這麼張口就來,他是要殺李昌遠,不過走的是為受欺壓的民女伸張正義、誅殺奸臣的老套劇情。
沒想到被他這好王兄三句話歪曲成這樣。
開玩笑,他能間接替裴濯那個狗綠茶報仇?
可他一時真沒把握能向太后解釋清楚,他這反派王兄還是這麼有能耐。
他斟酌著開口,「王兄實在不必用這等手段替臣弟開脫,臣弟分明只在流芳亭與王兄飲酒看鳥。
「臣弟問心無愧,太后大可隨意搜查。」
南榮宸抬手搭上他這弟弟的肩,接著亂編,「行吧,孤知道太后與梁妃有舊怨,連帶著也與你多有嫌隙。這事不願意認就不認,孤許你的事,又不會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