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穆盛洲主動提起五十萬的事情,楚沉迅速瞥了一眼辜蘇,她果然生了疑:
【五十萬?】
楚沉的大腦飛速運轉,先是在隱瞞和坦白之間迅速選擇了前者,接著磕磕絆絆地臨時編了個模稜兩可的謊:
「就是……是……銀行貸款的錢。對,我出獄之後借了一筆錢,打算投資拳館,怕你擔心,就沒跟你講。」
對面的穆盛洲此時也手心生汗。
楚沉隱瞞在獄中得到的巨款,是他做得不對。
可這筆錢如果是正當所得也就罷了。
如今辜蘇已經知道,那是她本應得的……
她此刻是以怎樣的心情,用這個問題來試探楚沉的呢?
面對楚沉的謊言,早已知道真相的辜蘇,心裡又有多難過呢?
對於仍然選擇欺瞞的楚沉的說辭,辜蘇先是一怔,接著面色不變地一點頭,表示接受。
將一切看在眼中的穆盛洲,面色黯淡下來。
在她面前,楚沉永遠有改正和認錯的機會,即使楚沉選擇欺瞞,她也願意裝作一無所知,來維繫他們之間經年以後,千瘡百孔的感情。
可他沒有機會。
他犯了錯,她的回應就是,再也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如果不是那筆所謂「醫藥費」,像風箏線一樣牽在他手中,恐怕下一秒,辜蘇就會消失去不知何方,他將再也見不到,也無法彌補她了。
有那麼一秒,他想拆穿楚沉拙劣的謊言,想在辜蘇面前宣告,這個男人配不上她。
可他也明白,主動剝削她的自己,才是最不配的那個。
他不敢。
另一頭,在辜蘇不再追究五十萬的來源之後,楚沉鬆了口氣之餘,又迅速反應過來。
穆盛洲怎麼知道那五十萬被拿來投資的事情?
又是怎麼知道五十萬已經討回來了?
他迅速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陳彪那邊,是你做的局?」
穆盛洲早已被辜蘇誤解過一次,這次明顯有經驗得多,視線掃過坐在楚沉身側、將一隻手輕輕搭在對方臂彎的辜蘇,忽略心口那股不受控制的酸澀感,沉聲開口:
「不是我。不如說,如果沒有我,你不可能這麼順利地把錢要回來。陳彪手裡有好幾個項目被穆氏卡著,如果你覺得氣不過,我可以幫你把這些項目全都斃掉,這樣一來,他少說要蒸發掉一半身家。」
言談間是上位者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般的漫不經心。
楚沉只覺可笑:
「你幫我,條件呢?」
說話間已經將辜蘇細白的左手拉下自己胳膊,攥在手心,明目張胆地十指緊扣。
辜蘇訝然看他,但也沒拒絕,就那麼乖順地任由他宣誓主權。
玻璃桌是透明的,從穆盛洲的角度,能把楚沉扣她手指的動作,還有她不閃不避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
穆盛洲無知無覺地咬緊了後槽牙。
他心裡確實對楚沉有虧欠,也決心去彌補。
但這不代表他會忍下對方蹬鼻子上臉的挑釁。
在高位待久了,他早就已經不會把幼稚低級的挑釁放在眼裡。
橫豎不痛不癢。
可不知為何,楚沉的這個舉動,卻精準地踩在了他的爆點上,叫他身體裡潛伏多年的、屬於十年前那個眉眼暴戾的少年的熱血,重又沸騰起來。
礙眼。
太礙眼了。
明明這八年來……在她身邊的人是他。
可她心心念念的人,卻都是楚沉。
就連叫她聽話,都必須得搬出楚沉的名字。
他就好像是橫在他們二人之間PLAY的一環。
他穆盛洲,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很好。
——非常好。
惹他不高興的人,誰都不要想好過。
穆盛洲扯了扯嘴角:
「我幫你的條件,待會兒再說。不過,我查到了一些事,你也許會有興趣。」
不等楚沉表態,他就從懷裡掏出一枚信封,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你可以看看。」
原本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出示。
可他現在太想看到楚沉痛苦的表情了。
也太想把對方從辜蘇身邊趕走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如恍然大悟:原來他依然恨著楚沉。
卻早已不是因為穆懷靈。
他這個位置,想要什麼,沒有得不到的。
既然已經確認了想要辜蘇……
那楚沉,還是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