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壯壯神色不愧道:「阿爺你將我送到那裡後,我剛好遇見張郎君,我說你將我遺忘在龍支,他便很善良的把我帶回鄯城。」
居然是葉獨遠的孩子。
褚清思唇畔盪起一抹笑。
她忽然想起兄嫂的那位女兒。
聽聞也是異常聰慧。
長兄說性情類她,看著安靜,但彷佛少頃就會偷跑出家去遊樂。
葉獨遠將躲在小妹身後的兒子帶走。
裴月明也導引著女子往自己家中走,同時開口解釋:「我長兄與崔娘子成昏兩年就和離了,他們有一個小郎君,商量著二人共同撫育,但葉壯壯很..開朗,所以他爺娘都十分頭痛,每日都冀望著何時能把人送給彼此。」
「我以後成昏若是不和離一次,都不要與他們是一家人。」
褚清思邁入藩籬所圍的屋舍,聞言輕笑。
而從模糊的輪廓中,她可以隱約看到屋舍的布局,雖然沒有長安宮室的樓闕甬道,但也比百姓之家要寬闊。
居室、皰屋、廄庫及廳堂皆有。
中庭種植著楊柳。
裴月明帶著她走到位於屋舍中央的廳堂內,隨即揚眉笑道:「阿娘。」
婦人則先望向被其遮擋住的女子,借著堂上樹燈的光亮與堂外所照進來的晨曦看了許久,而後有些不敢確定的開口詢問:「這位就是褚娘子?」
褚清思循聲抬眼,但卻看不全北面,意識到自己被裴月明遮蔽後,往右側走了兩步,無數個聚成團的光影映照在眸中。
這些皆是几案、燈架及人。
在一個長條光影后,有一類似倚賴著憑几而跪坐著的光團。
那應該是家中的女主人。
而其左右的光影就是跪侍在婦人身邊的隨侍。
她記得裴月明曾提及婦人姓裴,遂抬手以盡賓客之禮:「伏願裴娘子長樂。」
裴盈珺藹然笑曰:「他們昨夜就已遣人將事情始末告之我,我也已經遣人去請醫師來家中,褚娘子不必憂心,河西之地常有寇賊,所以醫師對各類創傷皆都擅長一二,毒煙其實也不過爾爾,一定能夠痊癒。」
堂外也
很快有人高聲喊道:「裴娘子,可是裴二娘在河西出了事。」
是一婦人。
裴盈珺:「是這位褚娘子。」
裴月明避讓開。
褚清思無阻地走到西面,依據光影判斷出几案與坐席後,謹慎屈膝,慢慢跪坐下去,然後盡力將脖頸抻長,以便醫師能夠診治。
婦人望看女子眼眸情況的時候,又問:「是寇賊的毒煙所致?」
褚清思答:「是。」
「是否痛?」
「否。」
「那毒煙是何狀況。」
「無色,其味似草。」
婦人恍若心中有數般的拿出一把韌葉,看向北面:「切碎加入居室的薰香爐之中,這位娘子不久便能視物。」
裴盈珺看向右側。
一婢迅速領悟起身,低頭把形似菖蒲的韌葉拿出去切碎。
裴月明亦再次為女子導引去居室休息。
褚清思回頭看了眼依然跪坐在那裡的婦人,心不在焉地轉身離開。
而在其離去後,裴盈珺也望著堂外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兩年前的那件事情。
及至葉壯壯的出現,使其思緒中斷。
「祖母!」
兒童直奔婦人。
帶兒子到家中田野間嬉戲歸來的葉獨遠站在堂前,低頭脫下沾染有泥土的革履,只穿著足衣履過地板:「阿娘,長安來的那位長兄呢?」
裴盈珺曾在田野里待了數年,即使如今年歲已經四十而有七,仍還時常乘車去走阡陌小路,所以也並不嫌棄一身黃土的長孫。
將其抱在懷裡後,婦人乘隙回答:「你長兄昨夜就已經離開了。」
葉獨遠不禁惋惜:「為何如此急切,我與小妹都還未與長兄會面,葉壯壯也未曾見過他伯父。」
然而裴盈珺卻神色如常:「我看昨夜好像是有甲士前來,也不知道是稟告何事,他很快就辭別離開,驅馬往甘州方向疾馳,大約是安西有事需他處置。」
畢竟數載以來,自己沒有盡養育之責,亦不能要求他去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