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惟仰面鎮定道:「那便不出去,繼續閉關。」
「你要死了呢?誰來收屍?」
「宗門玉牌若是暗淡,師尊會知曉的。」
說不通,完全說不通,搞不懂主角的腦迴路,這種看修行比生死還重要的卷王,朝見雪不理解。
既然出不去,他站起來,參觀起玉惟的洞府來。
繞著四壁走一圈,不過百步,為了淡去剛才發生之事的尷尬,他裝模作樣地挑剔道:「你的洞府冷冰冰的,缺個毯子,最好再加一張軟榻,一個墊子怎麼夠用,還有蠟燭,也要多加幾個,黑黢黢的像個牢房,一點品質也沒有。」
玉惟知道大師兄一貫「身嬌肉貴」,聽他這般絮叨,只卸了一切力氣,疲憊地,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便起了思緒。
從今以後,他與別人就有了秘密。這個秘密桃色又離譜,偏離他原本的軌道,他也不害怕朝見雪會說出去。
有隱秘的喜悅,異樣地一點點升起來。然而,伴生喜悅的還有焦躁與恐懼,來源於失控的陌生感,還有明知不該如此的禁忌。
大師兄泛紅的臉頰,帶淚的雙睫,喑啞的低泣,叫他呼吸緊張,如同引人上癮的罌粟,忍不住仔細地看,仔細地聽。
玉惟方才放任自己滑入這不知深淺的深淵片刻,但最終還是摒去雜念,上前施展了寒魄咒。
自己似乎對師兄產生了奇異的情愫。
玉惟冷靜地長舒一口氣,啟唇無聲念三遍清心絕念訣咒。
朝見雪還要再指指點點,聽到身後倒地的聲音,駭然一看,玉惟竟然暈了過去,是靈力耗空所致。
小小春情丹居然如此厲害,朝見雪咋舌。
他拖著玉惟枕上軟墊,一通操作下來氣喘吁吁,毫無修仙人風範。
朝見雪摸到一塊冰冰涼的東西。低頭一看,玉惟的衣擺凌亂,腰間的玉佩落出來,碧玉點綴絲絛,是一朵將萌未萌的荷。
他一瞬間覺得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但細想之下沒有頭緒,只當它的樣子比較大眾。
趁著玉惟暈倒,朝見雪趕緊修煉。
剛才往他靈脈里打的寒魄咒不知道是個什麼法訣,餘威無窮,他越修練越冷,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懷疑是不是有人在罵自己。
後來實在冷得不行,他扒了玉惟的外袍罩在自己身上。修行一會兒,他又伸手朝玉惟的臉,一會兒戳一下,一會兒捏一下,跟捏麵團子似的,過了一把癮。
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耐不住,運起靈力,跑去洞門口踢了兩腳:「芝麻開門!」
便聽「嘎拉」一聲,洞門竟在他這句胡言亂語下緩緩開了一個縫。
後來再與玉惟提起這件事,玉惟道:「因為我的寒魄咒,寒魄咒咒起,生寒釘釘住靈脈中的春情丹藥力,那些寒釘都是由我的靈力所化,因此,當時師兄用的靈力,是被洞府認成了我的氣息。」
「哦。」朝見雪隨手將衣服遞給他,「上次我走得快,忘了把衣服還你。」
「嗯。」玉惟神色淡然地接過。
一轉頭,南山和秋水滿臉「你們倆個有點問題」的樣子,古怪地看他們。
「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小師弟什麼時候脫過衣服?」
他們就從來沒有看見過玉惟脫衣服,就算盛夏炎炎,別人熱的七竅冒煙,玉惟還是清清涼涼,一點汗都沒有。所以有人說玉惟小師弟「冰肌玉骨」。
朝見雪坦誠道:「我脫的。」
「……」南山和秋水咧嘴,望著玉惟希望他說些什麼。
玉惟只是說:「嗯。」
兩人於是走開,用嘴形討論「他是不是個斷袖」、「小師弟被帶壞了」、「怎麼敢脫小師弟衣服」云云。
朝見雪勤勤懇懇每日修行,時不時去打擾一下玉小師弟,玉惟也沒有趕他走。到了一月一次的特殊日子,朝見雪就遠遠地看著,兩人說好,一旦出事,他就去找師長。
雖然看著玉惟每次難熬得要命,但他也全部熬過來了。
朝見雪看下來,只有一個感想:單身狗,慘啊。
憑玉惟的長相修為,結個道侶還不是手拿把掐,可他腦子一根筋,只有修行。有男主怎麼能沒有女主呢?朝見雪觀望許久,可惜地沒發現玉惟有什麼心儀的對象。要說最心儀最日夜不離身的,只有他的劍。
可喜的是,玉惟的修為平常進一進,忍完再退一退,這樣進度條來回推拉,短時間內是成不了化神了!
冬去春來,不知不覺朝見雪褪了冬衣,清雪築小院裡的梨花樹枝頭點上綠,再鼓出了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