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我來助你!」李真真大步上前,二人一前一後合圍林杳,戰況膠著萬分。
另一邊,朝見雪攬著花流霜急欲撤走,可整座宅子被魔氣封堵,他們只好退到邊緣。秋水奪命連環呼著玉牌另一頭的花澤,奈何玉牌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大罵一聲,拳頭梆梆硬,恨不得出了狹境將花澤揍一頓。
靈力與魔氣對撞發出的爆鳴聲不絕於耳。
花流霜耷拉著腦袋,朝見雪起先覺察到他在動,還以為他是清醒了,驚喜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剛喊出口,定睛去看的時候,才發現他這動靜分明是肩上林杳的斷手在與他搶奪花流霜弄出來的。
成魔之後的軀體果然難以以常理理解,這隻斷手骨血淋漓,還在鮮活地抓動,朝見雪一時繃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差點背過氣。
秋水與謝秉元手忙腳亂地來扯這隻斷手,幾人表情都很猙獰。
這時,不遠處雷霆響動,一道弧線飛出,李真真臉朝下撲倒在他們面前,激起塵土如霧。
「啊哈……」他虛弱地抬頭,臉上灰撲撲,「不愧是化神期前輩……」
謝秉元又手忙腳亂地去拽他。
「我道侶呢?」朝見雪叫道。
話音剛落,玉惟從天而降,落在他身前,衣擺也已髒污,靈力損耗許多,不過比起李真真來還是很體面的。
「小友為何一定要擾我姻緣呢……」黑塵中,林杳步步走出,幾人看清他現在的樣子,著實嚇了一跳。
他的痴怨太重,製造狹境已經耗費了許多力氣,方才再這樣大慟大悲地動用靈力,魔氣已經快要撐破他的軀體,皮膚龜裂,從縫隙中溢出黑色。
玉惟道:「前輩不要再執迷不悟。」
朝見雪附和道:「強扭的瓜不甜啊前輩。」
林杳喉頭的裂隙中溢出瘋狂的笑聲:「他親口說喜歡我,是他親口說的!」
「把他還給我!」
抓在花流霜肩頭的斷手突然暴起,將他往回拉,朝見雪趕緊用力抱住花流霜,叫玉惟擋住周圍魔氣,心道花流霜啊花流霜你快醒醒吧,你捅出大簍子了!
僵持中,有什麼細微的碎裂聲在朝見雪耳邊響起來。
像是風乾的陶土被用力捏碎,又像是玻璃自己瓦解爆開。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花流霜,驚見他的臉漸漸也有了同林杳如出一轍的裂隙,那雙先前多情,如今玻璃般無感情的眼瞳也碎裂了,碎成兩汪萬花筒中的繁複世界。
「喀嚓」一聲。
花流霜的上半身斷裂,被斷手抓飛回了林杳身邊。
朝見雪呆了。
他抖著手放開另一半,砸在地上,頓時散作一堆碎瓷。
林杳擁抱著那一半,喃喃自語:「你回來了,你願意與我結緣了?」
那是他自己回來的嗎?都已經裂成兩半了啊大哥。
林杳抱著那一半花流霜,執著道:「結緣禮還沒有完成,你與我一起跪,好不好?」
朝見雪幾人都被他這番動作震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把花流霜放在地上,他自己也跪了下去,帶著悸哭的音調,不人不鬼。
「你我道侶,今日禮成!」
他重重地往地上一磕,只把自己磕的頭破血流。
花流霜當然沒動。
它碎開的臉一塊塊往下掉,掉在林杳眼前,砸在他的衣袍上。
稀稀碎碎地掉到最後,兩顆眼珠也掉下來,登時變作齏粉,凌亂散在落下的紅衣上。
「……不,不要……」林杳像是才反應過來,撲上去慌亂地拼湊。
狹境忽然開始震動,朝見雪把住了玉惟的手腕才站穩,無他耳,玉惟站的最近。
一道清風忽然破開黑障,天光成束照向他們。
花澤的傳音玉牌也在此時響起來:「時機已到,你們快些往上飛。」
狹境的天際開始崩毀,轉頭一看林杳,已是存了死志,黑氣縈繞周圍。
來不及去想其他,五人齊齊向著天光盡頭飛去。
忽然,一塊碧玉色的東西從花流霜的紅衣下飛出,快到朝見雪幾乎沒看清那是什麼東西,便一閃而過,先他們一步飛出了狹境。
他詫異地回頭張望,不料就是這一分心,腳腕頓重,有一大團魔氣化作實質,抓住了他。
林杳的神魂衝破碎開的軀殼,有如這天地中最恐怖的怪物,厲聲哄道:「花流霜!我知道是你!」
朝見雪險些被抓下去,惟一劍與明千里一齊發動,再聽天際一聲琴弦輕響,七彩的幻光一掃而過,便將拉住他的魔氣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