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
「可在二十多年前吧?這故事還是母后給我講的;他們受到了老祭司的賜福。據說老祭司給他們算出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特別卦象。」
阿桑格婭故作神秘的壓低了聲音,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那時我父王母后都還在小部落,手下都還沒幾個兵呢。那卦象竟說他們往後會『大權加身,啼鳴九霄』。他們那時還沒有爭奪王位的想法呢,可把他們嚇壞了。」
「可你看如今……是吧?老祭司這卦還挺準的吧?」
阿桑格婭璨然笑著,回過頭來。
蕭九矜怔了一瞬,心中微動。面上附和著說了聲「是啊」,卻將話題引向別處。
…………
那日蕭九矜與阿桑格婭在羅夗王宮門口分別,回來的路上,她便始終心不在焉地想著阿婭對她說的話。
她向來是不信什麼「卦象」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的;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謝紹與皇帝相爭已經擺在了檯面上。
因此當她與謝紹再見面時,她只是十分抱歉的對謝紹說自己花完了所有他給自己的銀子。說沒在阿桑格婭嘴裡套出一個字,說那事沒在王女心中留下任何印象,想必也不是那麼重要。
蕭九矜不知道謝紹信了多少,或許不信?也沒關係。
畢竟很快下手的日子便到了。
是日清晨,紅日初升。羅夗城的街道上無比寂靜,今日早市全部撤去,百姓沿街而立空出王宮至城門的主幹道,紛紛屏息望著宮門的方向。
蕭九矜來的太晚,已經沒了好的觀禮位置;因此她只好踮起腳尖來,這才能看到道路上的情形。
她沒在人群中看見謝紹。看來謝紹的人手確實不足,不然也不至於連他本人也要參與綁架。
太陽一點點朝正空挪動,當日光直直照到羅夗王宮宮殿頂端的獸形圖騰上時,宮門後傳來沉厚的鼓聲。
宮門自內而開,嗩吶聲聲響。
隊伍打頭的是如今羅夗唯一的王子,他一襲繁複禮裝騎在馬上;馬匹兩側栓兩條掛滿繩結與鈴鐺的長繩,繩子的那一頭是王輦。
羅夗王與王后並排坐在輦上,王女阿桑格婭則坐在他們身後一排,眼尖的在人群中見到蕭九矜,興奮地朝她揮了揮手。
蕭九矜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因而只是回以微笑。而旁邊的百姓卻是熱情的回應著他們的神女。
羅夗王族的隊伍一直出了城來到草原上祭壇,百姓簇擁著跟在車隊之後,自覺的站到祭壇外。
王子翻身下馬衝著輦車上的妹妹伸出了手,二人先行來到祭壇邊。羅夗王與王后在他們身後也下了輦,緩步行至壇上。
四周沒有人出聲。蕭九矜靜靜地望著著莊嚴且肅穆的一幕,忽的有些希望,謝紹不要選在此時動手。
這禮要是不完成,怕是羅夗百姓心裡的信仰之火也要滅了吧?她暗暗想。
她見代表著天神權力的王后率先上前去,在丈夫的注視中燃起手中香火,鄭重地朝前方拜下;而祭壇邊沿的阿桑格婭亦隨之拜下。
蕭九矜見身旁百姓猶然與兩位神女共行此禮,亦與眾人一同跪拜在地。
她聽見身邊眾人輕念:
【誠以吾族丹心,敬奉吾族之血肉——】
【吾族世世忠謹,悉聽尊言——】
【惟望神祇永代垂青——】
廣闊的草原上,唯有羅夗王與羅夗王子未跪。
約莫過了一彈指的時間,眾人才在王后的領頭下起身。
王后退下,接著便是羅夗王與王子上前去;祭壇外百姓一同注視著他們作為王族賡續得到天神大人的祝福。
「吾乃先祖二十四世孫,娶天授女二十五世,攜子敬告君上!」
羅夗王將自己一直握著的那束香插到了王后奉的香旁邊,與兒子一同朝遠處雲霧繚繞的「神山」磕頭。
叩三個響頭,二人直起身來點燃香壇後的火炬拿起,走到祭壇邊引燃圍撒在祭壇四圍的香灰。
約莫寸高的火苗點燃圍繞著祭壇的矮草,除現神女王后外的三人均跨過火焰下了祭壇,在外守候著。
王后一人站在祭壇上,重重的將象徵著身份的神杖杵到地上;以一種古樸醇厚的聲調唱起送走神明的禱詞。
「天蒼蒼兮鸞鳥皋鳴,草煌煌兮獸啼於野;昭昭日……呃!」
蕭九矜本低著頭,卻聽身側傳來驚呼,匆匆抬頭望去。
王后臉上血色盡褪,祝禱詞還未念完,卻跪倒在地上。
神杖也落到了身側。
草原上空布滿黑雲,隱隱可聞雷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