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紹從容道。
「少時便在周國長大,我們均是花了許久才學會周語;這數十年過去,家鄉的語言倒有些不會說了。」
蕭九矜看向幕後,大祭司聽完謝紹的話毫無任何神情的變化,似在考量這話有幾分可信;隔了半晌,蕭九矜才又聽見她開口。
「如此,你們便將手中的蘆葦放入水中吧。」
她
說。
用的是十分標準的周語。
「這是何意?」蕭九矜雖按她的話將拿著的花穗放入水中,卻也忍不住問道。
「姻緣之是乃上天註定,你們可能看似相愛可實則並非對方正緣,也可能看似不和實則乃天定良緣。」
「若非良緣,哪怕乞求天神賜福也是徒勞。」
大祭司緩聲道。
「那這水……」蕭九矜遲疑的望著葦杆與花穗沒過水麵。
祭司淡笑:「這鏡嵐湖水有靈,它可判斷你們二人是否為對方的正緣。」
「若是正緣,那葦杆與花穗便會都漂浮在水面上;若非正緣,則二者均會沉入盆底。而若一沉底一浮水……」
——祭司冷哼了聲。
「那沉入水底者,則是對此段婚姻不忠。」
「可是,我們這花穗與葦杆並未浮在水面、也並未沉底呀。」
蕭九矜望向銅盆,猶疑道。
先不說她與謝紹這奇特景象,這以蘆葦是否沉底來判斷兩個人是否合適,也實在是十分荒謬了。
「……什麼?」
那祭司驟然起身,緊閉的雙眼「望」向屋中心的方向,緊緊「盯」著那銅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蕭九矜總感覺大祭司的表情有些許猙獰。
「大災啊大災,上次見如此卦象,還是二十年前那次——!」
祭司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卦象怎麼了麼?可是我與謝郎並不合適?」
據阿桑格婭所言,這大祭司是王宮中的人。見她神情不對,蕭九矜瞬間便意識到他們似乎意外撞上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於是她便謹慎地避開了「二十年」這個或許會讓他們直接被趕出去的關鍵詞,以一小娘子擔憂的語氣問道。
「倒不是……算了,既是天神大人的指示我也不會說出去;此事便只有今日我們三人知曉。」
祭司撥開了榻前幕簾走到他們跟前,一手扶住長袍的袖口,一手伸入水中將花穗與葦杆一同拿了出來。
「切記,此事莫要讓第四個人知曉。」
她厲聲道。
「你們是時候該離開了。」
第15章 綻放 開在神山頂的花。
直到蕭九矜走出臨湖水榭,她仍舊是滿頭霧水。
雖說他們來此的本意也只是想見見這位得羅夗信任的大祭司究竟是如何一個人,可真的誤打誤撞得到了些不尋常的消息,反令他們有些沒有頭緒了。
「這大祭司看上去也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二十年前也不過十四五歲;這二十年前的事竟令她如此恐懼,一定是有什麼說法。」蕭九矜邊走邊自言自語。
「你的人在這城裡不是很靈通麼?派個人去調查一番?」
她側身沖謝紹道。
謝紹正想說什麼,身旁傳來的聲音便吸引了蕭九矜的注意,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朝謝紹比了了「噤聲」的手勢。
他們身旁走著的是一男一女,看上去也是剛剛從大祭司的水榭里出來。
他們中的女孩抓著郎君的手,正皺著眉抱怨著:「這神泉水怎麼澀澀的啊,喝的我現在還直泛噁心。」
然後那郎君則是笑笑,颳了下少女的鼻尖:「傻瓜,這泡過蘆葦的水可不是澀澀的麼?如果天神大人賜下的神水會令我們一生一世都不分離,只是入口苦澀又有何妨?」
「……」
待二人走遠了,蕭九矜這才扯了扯謝紹的衣袖:「這『神水』,原本就是要我們喝下去的麼……我們倒是陰差陽錯逃過一劫。」
「看來那祭司未說的事,當真是十分特別。」
「看上去是,可我手下如今也並未有空餘可以調動的了。」
謝紹將方才沒說的事同蕭九矜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