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營中四處走走逛逛打發時間。邊境景色單調,放眼望去只有光禿禿的山巒連綿不絕;兵營更是嚴肅之地,謝紹治軍甚嚴,哪怕是不出戰的日子營中也無人躲懶。
就連許芸,也興奮的跑去幫忙處理文書旁聽軍務;算下來,整個軍營竟只有她們主僕兩個閒人。
可把她們無聊壞了。
「要不我去謝紹營帳問問他有沒有什麼牌可借一副吧。」
最終,蕭九矜思索道。
這是她第二次進謝紹的營帳,守衛見是她來並沒有阻攔。
謝紹帳中擺設一如五日前模樣,輿圖攤開在案上,作標示之用的紅色小旗孤零零的被撇在了一旁。
謝紹不在帳中。
木几上放著一洗淨的白瓷茶盞,見一旁有茶壺,蕭九矜坐到了木椅上,想著就在這邊喝茶邊等謝紹回來;她伸手去拿茶壺,卻意外感受到澀澀的手感。
她驚訝地皺眉,用手輕輕在茶几上一抹。
茶几上竟有薄薄的浮灰。
「這樣麼……」蕭九矜喃喃自語。
早該想到的,兵營就這麼大,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幾天都見碰不到一面。
她的心中有了猜測,目光瞥向一旁那輿圖,看向心中所想的那個地方。
——「羅夗。」
她笑笑走出帳門,紫杏在帳外等她,見她出來時依舊兩手空空,看上去有幾分失望。
「我要去一趟羅夗。」蕭九矜也沒跟她繞彎子,直接將謝紹去了羅夗的事告訴了她。「但你要留下替我打掩護,就像這幾日昭王的副官那樣,有人來便說我在帳歇息,有什麼要我處理的事,你搞不定便去尋三皇子妃幫忙。」
「啊……可殿下,這羅夗畢竟是敵國十分兇險,奴婢要跟著您……」
「你也不會武功,到時候我們兩個人目標更大遇到事反而相互顧慮影響判斷。」蕭九矜解釋道。「這裡更需要你。」她說。
紫杏耷拉下腦袋,卻還是乖乖應下,沒有問蕭九矜要去羅夗做什麼。
蕭九矜回帳換了套無任何花樣的素裙,摘掉了身上所有首
飾,只帶上了足夠的銀兩;羅夗畢竟是異族,風俗衣物均與大周不同。她去到那還要換上當地的衣裳才好。
她背上包袱去馬廄牽了匹馬與紫杏道別,隨即便策馬向山峰而去。
大周與羅夗唯一的官道還是數十年前修建的,這條路需借道冀州,往來需有通關文書才允放行。
不過,大周無人不知,在這條官道修建以前,游商們均是越過山嶺、穿過草原到達的羅夗。
只要辨別好方向,走這條路到羅夗也不過花上不到一日的時間。
謝紹輿圖上標有這條舊時商路的路線,蕭九矜臨走前將這路記了下來,按著路線走,騎馬翻過幾座山,便遠遠看見一城坐落於黃土之中。
蕭九矜翻身下馬牽起韁繩,將包袱系在了馬背上。
「欸欸——那個人,站住!」
「你不是羅夗人吧?周國來的?來做什麼的?」
蕭九矜走到城門口,果不其然被守門人叫住。
「官爺這可是錯怪小民了!我自然是羅夗子民。」
蕭九矜故作可憐狀道。
「只是小民父親曾是行商,我便也從小隨父親在周國長大。幾月前父親病故後才想著回故鄉來。」
蕭九矜從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從容地解釋道。
——幸虧守門人的官話雖不太標準,但好歹還算能讓人聽懂,不然她可就要露餡了。
「進。」
那守門人想了想,沒有懷疑,直接給蕭九矜放了行。
羅夗畢竟是小國,只是近年與大周交戰才學著安排人輪值看守城門;更別說尋常羅夗人的長相與周人看上去無甚不同,只不過眉眼更為深邃而已。
唯有羅夗王族較為特別,有著極淺的瞳色。
而蕭九矜的長相正是明艷的模樣,雖眸色深,可被當作是尋常羅夗百姓已是足夠。
蕭九矜就這麼進了城。
她先找了個客棧租好間房,又將馬匹借存了起來,然後便大搖大擺地走上了街。如同普通外來人一般,好奇地走走逛逛。
她並不擔心找不到謝紹,因為顯然,對方在這城中有許多眼線;她一身著異服的女子如此顯眼,蕭九矜相信過不了多久謝紹便會來找她的。
不過同樣,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謝紹給她看過了皇帝的手書,皇帝苛刻的議和條件羅夗顯然不可能答應;那麼在這種狀況下想要儘快結束戰局,那便只剩下最後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