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青年點點頭, 拔出短刀,大步走向崖邊。
他蹲下身, 小心推開壓在宴知洲身上的鬣狗。濃烈的血腥味霎時撲面湧來,他看著被鮮血糊住大半張臉的少年, 目光落到他血肉模糊的右肩, 隨後伸出手,探著他的鼻息。
「長老, 」青年轉過頭,「人已經……」
就在這時, 側方疾風忽掃,青年額角一跳, 還未來得及轉頭, 手上的短刀已經本能地劈出。刀鋒切進血肉的聲響轉瞬被周圍鬣狗的叫聲掩蓋。下一瞬,沾著血珠的黃沙撲面散開, 青年視線頓時一暗,下意識抬臂擋面,「該死……」
宴知洲用胳膊死死擋住鋒刃,緊咬著牙,左手去摸掉在地上的匕首。
「——殺了他!」
遠處短刀出鞘的聲音划過薄霧。
宴知洲握緊了匕首,在周圍鬣狗逼近的同時,猛然抬刀,直直劃向青年的手腕。青年吃痛悶哼,宴知洲手卻未停,在對方短刀脫手的空隙,連續刺向青年的身體。
青年避閃不及,用北漠話大罵了一句。
「——都別動。」
鬣狗張開血口,卻在撲向宴知洲的前一刻剎住了腳步。笛聲再次響起,它們略微退後半步,不甘心地甩了甩腦袋,盯著渾身鮮血的少年,警告似的呲著獠牙。
宴知洲把匕首抵在男人頸側,另一隻手壓著男人的傷口。青年還維持著半跪的姿勢。宴知洲警惕地看著那群不過七步之遙的鬣狗,竭力把自己身體藏在男人後面,「再讓那群東西靠近一步,我就殺了他。」
青年喘息道:「……長老……」
周遭人握緊了火把,看向那個被稱作「長老」的中年男人。然而長老並未做出任何指示,火光映著他左眼可怖的刀疤,以及那渾濁發白的瞳孔。他收了收犬繩,用中原話說:「小少爺,你逃不了的。」
宴知洲壓緊了匕首,男人側頸瞬間滲出小股鮮血。
「我說了,讓那群畜生退後,不然我就殺了他。」他右手稍一用力,指甲狠切男人身上的傷口。他瞥了眼男人腰上掛著的赤色玉佩,又掃向周圍人空無一物的腰帶,稍微頓了頓,在男人聽不出是什麼話的謾罵中冷聲道:「如果不想讓你的兒子和我一起陪葬的話,就照我說的做。」
周圍氣氛驟變,身邊舉著火把的人再次看向長老,同時扶住了短刀。長老眯起眼睛,出乎意料地看著那個渾身鮮血的孩子,片刻後,才稍抬下巴。
笛聲曲調再度轉變。站在長老身邊的鬣狗嚎叫一聲。周圍幾條鬣狗再次甩了甩腦袋,又後退了幾步。
男人傷口疼痛劇烈,甚至聽不清長老後來都說了些什麼。他粗喘幾口氣,看著眼前包圍的鬣狗,狠聲對身後的宴知洲道:「中原來的小崽子,不自量力。你想就這麼拖著我一路跑出去——」
「不需要,」宴知洲說:「我不需要逃跑。我需要的只是你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