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蔚心想,結婚,怎麼就成煩心事了?但他不敢多說,乖乖退下了。
船工們悄無聲息收帆停槳,將繩索系在津渡漆黑的樁木上,船隻在起霧的月夜下緩慢搖晃起來,將一眾船員搖入夢鄉。周溪淺再次翻了個身,王尋砸吧了一下嘴,凌晉雙目緊闔,神情安詳。
天一亮,廣陵的富庶繁華甦醒過來,岸邊絡繹不絕,儘是熙攘之聲。王尋一咕嚕爬起來,推開窗,大聲喊道:「廣陵到了!」
他推開門,跑到周溪淺房間,將周溪淺搖醒,「溪淺,醒醒,廣陵到了!」
周溪淺被他從榻上拖起,呆呆道:「……廣陵?」
「嗯!廣陵!好地方!」
正在此時,凌晉披著一件玄黑薄氅來到門口,對著王尋道:「我們不下船。」
凌晉方起,尚未梳發,濃黑長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他指節如玉,捏著黑氅的系帶,倚在門口,矜貴而慵懶。
他用黑涔涔的冷眸瞥向王尋,「你自己去。」
就這樣,王尋被凌晉攆下了船。船隻在晨曦中揚帆吹角,借著好風,頃刻駛離煙柳廣陵的碧波之中。
駛離廣陵,便進入邗溝,邗溝是古運河,乃吳王夫差所建,自然不及長江廣闊,周遭亦人煙稀少,碧草叢生。狹窄的河道降低了船隻的行進速度,周溪淺趴在船舷,看兩岸荊棘綿延,寂靜荒涼。
他偏頭對凌晉道:「這裡好荒涼。」
「但魚肥。」凌晉道。
周溪淺道:「你不是不愛吃魚嗎?也知道這裡魚肥?」
凌晉看他一眼,「你怎知我不愛吃魚?」
「昨天我給你送的魚羹,你一口也沒吃。」
凌晉隨之看向船外,「不是不愛,是不能。」
「你也有愛而不能的事情?」
兩岸蕪草自凌晉眸中緩緩而過,他低聲道:「為何沒有?過去,現在,甚至將來,既有所念,必有不能。」言至此,凌晉覺此言若讖,轉了話題,「到了淮陽,得你我單獨行路,你的行李,自己提前收拾好。」
「梁大哥不跟著嗎?」
「我們偽作投奔,人多生疑,且他得在外圍策應。」
周溪淺點點頭,憂慮道:「可是,這麼大的船,就我們兩個人,怎麼開呢?」
凌晉聞言,嘴角勾起一個輕淺的弧度,他偏過頭來,「我叫你學騎馬是做什麼的?」
周溪淺微微睜大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