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多回的。」賀岱嶽舀了兩瓢水洗漱,「下巴豆的人查到了,我要和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上門逮人,今天中午不在家吃。」
「查到了?好好。」潘中菊額手稱慶,「哪個生產隊的?」
「長福大隊的。」賀岱嶽磕了幾個雞蛋打散,邊和潘中菊說話邊做了早飯,他約了郭得勝九點在派出所門口匯合。
派出所八點半上班,郭得勝最近出外勤,兩三天沒上派出所點卯了。八點一刻,他大步流星踏進派出所,朝提著暖水壺倒水泡茶的老警察喊了聲師傅。
老警察翻年六十,眼皮皺得耷拉,水澆注九成滿,他不緊不慢地用杯蓋撇掉浮沫,端著茶杯吹水嘬了口。
「能抓人了?」自己帶的徒弟什麼貨色老警察一清二楚,郭得勝的師傅喊得格外響亮,準是養殖場的案子破了,只是不知他怎麼瞎貓碰的死耗子。
「是。」郭得勝嘿嘿一笑,「師傅,您那槍能借我使半天嗎?」
每日到得最早,資歷最深的老警察,正是派出所的所長,他一輩子工作眼瞅著要干到頭,不說破壞了多少奇冤大案,但也配稱操履無玷,偏偏臨了攤上郭得勝這麼個榆木腦袋的徒弟,他暗悔晚節堪憂。
八點五十,郭得勝神佩著槍邁著八字步同另一位民警出了派出所,賀岱嶽在門外站著,郭得勝一拍槍套:「走,抓人!」
到了長福大隊,郭得勝喊住一鄉親請他帶路,雄赳赳氣昂昂地直奔嫌疑人家,上工的隊伍霎時散了,他們議論紛紛地追著郭得勝三人,疑心生產隊裡的誰犯了啥事。
自打傷了命根子,肖二對生產隊的活計是能逃則逃,他畏懼眾人的譏諷取笑,整日死氣沉沉地龜縮家中。
帶路的相親叫門,肖二拖拖沓沓地卸了門栓,陰鬱地透過門縫往外瞧,見到郭得勝他們三個生面孔,他瞳孔一散——
嘭,賀岱嶽推開了門板,門板上傳來的力道撞得想關門逃跑的肖二摔倒在地,腳蹬了兩下,人還沒爬起來呢,就被賀岱嶽按住了。
郭得勝瞠目結舌,賀岱嶽的動作未免太快了,他擬了一路的腹稿,好歹讓他說兩句做做樣子嘛。
「民警、民警同志,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肖二扭著胳膊,驚懼得雙腿發顫,「我沒幹壞事……」
「你沒幹壞事你跑啥?」郭得勝快語道,生怕賀岱嶽搶了他的詞。
肖二支支吾吾地找不到藉口,郭得勝疾言厲色:「我問你,六月三十號那天你在哪,做了什麼?」
「我在家。」肖二抱著僥倖心理撒謊,當即有圍觀的人戳穿:「民警同志他騙你們,三十號那天他壓根不在家,我親眼看見他中午從外面跑回來。」
抓捕肖二以及讓他認罪前後用時不到十分鐘,迅速得令郭得勝意猶未盡,少了波折怪敗興的,成就感大打折扣。
聽肖二認罪,長福大隊的隊長恨不得掐他脖子,他們生產隊的先進,全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