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成才跟我說了,早上褚醫生走的時候,衛生院的主任跟醫生一直把他送到大門口,態度別提多好了,褚醫生要是沒真本事,衛生院的人能那樣?」支書媳婦抬著下巴道,「人褚醫生放著京市不待來我們這窮鄉僻壤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我們,誰要是敢傳閒話到褚醫生耳朵里,到時候把褚醫生氣跑了,誰就是全村的罪人!」
身為村支書的媳婦,張紅說的話也比一般人有分量,她看得長遠,褚歸對困山村的意義不僅僅是多了一個治病的醫生那麼簡單,他更是村里第一個真真正正的文化人。再說了,村里辦衛生所,褚歸總得找一兩個人打打下手吧,打下手總能學到點東西吧。
所以凡事不能單看表面,他們村必須把褚歸留住了。
借著夕陽,褚歸圍著隔壁的空屋轉了圈,王二家的牽牛時順帶打掃了一下,空屋裡隱約有股牲畜氣。屋外的艾草一如既往地茂盛,褚歸洗過澡了,暫時沒動手。
「褚醫生,吃晚飯了嗎?」路過的村民向褚歸打招呼,將從自留地里扯的兩株花生放到賀岱嶽家的屋檐下,花生上沾著泥,莫髒了褚醫生的手。
上輩子到困山村的褚歸對人充滿了敵意,唯有賀岱嶽是個例外,他第一次體會到村民的熱情,毫無招架的餘地。
賀岱嶽在廚房洗碗,褚歸把帶泥的花生一顆顆摘下來捧進廚房舀水淘了,剝開花生殼,露出裡面裹著紅衣的花生仁。
鮮花生口感脆甜,褚歸自己吃了幾粒,餵了賀岱嶽幾粒,剩下的送去了潘中菊的臥房。
「我今年在自留地里種的紅薯,當歸你喜歡吃花生我明年給你種花生。」潘中菊笑呵呵的,對復明充滿了希望。
潘中菊養在後院的雞進了籠,三隻老母雞一隻大公雞,公雞長著鮮艷的尾羽,雄赳赳氣昂昂的,豆子眼警惕地瞅著到後院刷牙的褚歸。
賀岱嶽提了桶熱水到洗澡房,把香皂好毛巾放到潘中菊觸手可及的地方,在外面守著潘中菊洗了澡,他自己再快速沖了沖。
褚歸大字型癱在了床上,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勁,屋外靜悄悄的,村里人體諒他們今日奔波,並未上門打擾。
「你忙完了?」褚歸翻了個
身,眼睛直勾勾望著賀岱嶽,不知為何,兩人此刻均在對方眼中獲取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安寧。
粗糙的手掌刺得褚歸腳腕發癢,他下意識縮腳討饒:「我真的累了。」
「不鬧你。」賀岱嶽失笑,「今天走了那麼多山路,我給你按按腿,明天起床能舒服些。」
褚歸被自己弄了個大紅臉,他抻抻腿,趴在床上,任由賀岱嶽捉著他的腳擱到了大腿上。儘管墊了雙層鞋墊,褚歸的腳掌仍被磨得發紅,賀岱嶽揉捏著他的腳掌,褚歸哼哼兩聲,舒展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