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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晏聽見她的聲音,短暫地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復又垂下視線,冷淡道:「沒帶太多東西。」

斂秋頓了頓,沒說什麼,只是道:「奴婢待會讓內務司送些冬衣過來。」

她又看向段晏,見他握著一柄鈍鏽柴刀,正在將一塊朽木砍下打磨成圓碗的形狀。天氣寒冷,木刺還扎手,斂秋見青年修長的雙手都被磨出了血痕,卻不知疼痛一般繼續著動作。

斂秋忍不住又問:「過來的時候,北三殿沒有給您準備日常用膳的器具嗎?」

段晏稍微停頓了片刻,才平靜道:「被那些太監宮女搜颳走了。」

他的面色冷白,語氣似乎在說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斂秋沉默了一會兒,看見段晏失水乾裂的薄唇,想問一問段晏多少天沒有吃飯,最後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陛下吩咐奴婢過來北三殿一趟。」

她轉而輕聲細語地開了口:「陛下曾記得段公子說自己畏寒,叫奴婢過來看看,是否有什麼東西需要添置的。」

聽到「陛下」二字,段晏本想走,又在原地站住了。

「……他叫你來的?」青年極低地道。

斂秋笑了笑,溫聲說:「奴婢雖奉命管理內務司,但平日忙碌,甚少到宮中各處走動。奴婢既來了這裡,說明就是因著陛下的旨意特地來的。」

段晏手裡還握著那個粗糙的木碗,此時指節用力,凹凸不平的碗沿將掌心磨得刺痛。

「他既已厭棄我,又何必再叫你來做些無用功。」青年冷冷道。

斂秋神色不變:「段公子言重了,內務是奴婢分內之事,陛下讓奴婢多加注意北三殿,也是提點奴婢要將宮中事事都照顧得當,不能厚此薄彼。您就算不再是陛下的侍君,也依舊是燕國來的客人,陛下自然不願苛待了您。」

她這番話滴水不漏,分寸拿捏得很到位。

段晏卻輕輕揚了下唇角,說:「叫內務司把北三殿整理妥當,是因為今後再也不會讓我出去,怕有哪天我在北三殿內被折磨至死,不好和燕國交代嗎?」

斂秋心頭一跳,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

……畢竟她也不了解寧詡的所思所想。

從一個普通宮人角度看來,段晏曾經得寵時風頭無兩,甚至可以大半夜請寧詡過來竹意堂。但一朝失勢後,寧詡對他究竟是怎樣的態度,就不是宮人能知曉的了。

只知道無情帝王家,榮寵向來都是說給就給、說收就收,更別提段晏還是敵國送來的質子,先有國恨,後失寵愛,寧詡就是放任段晏自生自滅,也並不奇怪。

幾番思緒揣測下,斂秋最後還是沒有像宮中許多人那樣捧高踩低,而是謹慎回答:

「奴婢不敢揣摩聖意,但陛下今日的吩咐卻是聽明白了的,段公子若有任何需要的東西,可以告訴奴婢,內務司稍後便差人送來。」

段晏轉身往殿內走去,冷淡道:「不用。」

斂秋愣了愣,忙說:「冬夜漫漫,沒有棉衣厚被如何度過?段公子,您不必和奴婢客氣……」

青年的步伐不停,像是沒有聽見一般,身影徑直消失在了廊下的拐角處。

斂秋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

她尋來另外幾個宮人,準備回去內務司,又點了兩人,道:「你們兩個,回去後將內務司庫房內備用的那床厚被褥找出來,再拿幾件多出的棉衣,傍晚前送到北三殿。」

那倆太監對視一眼,不是很情願又要到這冷宮來第二趟,但迫於斂秋的威壓,還是應了。

*

北三殿裡,段晏回到這幾天他常待的偏殿內。

那邊靠著角落處有一張破舊的矮榻,上面鋪了薄薄的被褥,勉強可以當做休憩之處。

其實他原本可以從竹意堂帶些常用物過來,只是段晏走得決絕,除了幾件替換衣物和一把竹劍,幾乎什麼也沒帶,剛到北三殿時,那些兇惡的老太監甚至因為沒有油水可以搜刮,想要出手揍他一頓。

但段晏也不是吃素的,乾脆一腳把那領頭的老太監踹進了池塘里,又用那把染血的竹劍將其餘幾人砍傷,這才把這些豺狼嚇退。

只是雖然不能對他動武,那些宮人歪門邪道的手段卻也不少,段晏待了沒幾天,北三殿內給他準備的那些青瓷碗碟、暖爐、炭盆就全被人偷走了。

畢竟被送進冷宮的人,就從來沒有再出去過的,故而北三殿的宮人膽子大得很,簡直是無法無天。

段晏用自製的木碗接了點雪水喝,冰得眉心一蹙,寒意如刀般割過喉嚨,又燃起心臟處越發烈烈的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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