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臨淵氣得想鑽地縫,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蘇紜卿想了想,又輕聲問夜臨淵:
「聖上為什麼不懲罰我?」
「朕為何要懲罰你?」
蘇紜卿十分認真且誠懇:「因為我……打了聖上。」
「……」夜臨淵本來就在為這事尷尬和心塞,被他一提,瞬間更鬱悶了。
「朕擔心你。」他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個話題,答非所問的回了一句。
蘇紜卿一怔:「擔心我的失魂症?」
「是,」夜臨淵點點頭,「擔心你陷在執念里太深。其實,你即使只有右手,畫技也不該因此受到束縛,你右手並不比雙手並用差。你可以多相信自己一些。」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蘇紜卿嘆道,「我自幼便習慣了雙手作畫,現在少了一半,我總覺得自己像被卡住了,再也不可能精進畫技了。」
「不是那樣的,」夜臨淵堅定的說,「你從未停下過腳步,又怎會止步不前?如果朕此刻少了一隻胳膊,也不代表朕的武功再也不會精進。」
「如果是聖上,會怎麼做?」
「朕會比從前付出十倍的辛苦和努力,比從前精進得更快才肯罷休。」
「……」蘇紜卿一時無言,這說法自然有些狂妄自大,但確實是夜臨淵的風格了。
夜臨淵又說:「雙手完好的你也許有一條前進的路徑,但只有右手的你也有,並且說不定你正是要突破它才能真正的登頂,就像是上天的試煉。卿卿,你不要害怕,索性直接面對它試試看,朕相信你。」
「聖上……」蘇紜卿微微張大了美目,眨也不眨的看著眼前年輕的君王。夜臨淵的眼中似乎便從來沒有艱難二字,無論是怎樣的困境都無法困住他。
而這種勇往直前、心無旁騖的決心,也影響到了蘇紜卿。
蘇紜卿自從患上失魂症,一直在苦苦糾結該如何擺脫它。而他越苦惱,越容易發作。他一心只想著儘量避開來,通過壓抑自己的情緒來緩解症狀,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鼓勵他直面這個病症並跨越它。
「聖上的意思是,下次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我索性坦然接受自己會陷入失魂的狀態?」
「是,」夜臨淵點頭,「坦白接受說不定反而能放鬆你的心情,你不妨試試看。」
蘇紜卿思忖片刻,認真答道:「好。」
夜臨淵讚許的點頭,二人相視一笑。
方才尷尬難受的氣氛,已經不知不覺不見了。
蘇紜卿還在思考關於自己的失魂症,第二日,夜臨淵收到了孔雀的密信。
夜臨淵倏地起身,拳頭猛然握緊,幾乎將信紙捏碎。
「速速回京。」他臉色從未如此的難看,對盛皓元低聲下令,「刺客抓住了。」
第49章
蘇紜卿是從夜臨淵那裡得知刺客被抓住的消息, 然後被催促著即刻動身回京。這次他與夜臨淵同坐一車,一起離開熱河行宮,匆匆回京。
京城城牆下, 魏無憂列隊迎接聖駕。看見夜臨淵的馬車駛近, 他輕快的策馬上前。而他身後, 拉著一輛囚車,裡面那名蓬頭垢面的犯人, 想必就是刺客。
魏無憂眯了眯眼, 笑意吟吟:「臣得知聖上回京, 特來迎接。」
夜臨淵一手掀了車簾, 一手隨意的放在膝上, 似是沉默了一陣,才緩聲問:
「聽聞魏卿抓住了刺客?倒也大可不必如此急著帶他出城來接駕。」
蘇紜卿就坐在他身邊,下意識的往囚車上瞟了一眼。只見那刺客一身污漬斑斑的囚衣, 臉上也骯髒不堪,和血跡混合在一起, 看不清長相,應已受過酷刑。唯獨一雙眼睛長得十分美麗, 熠熠生輝,閃動著一股說不出的綺麗光芒。
蘇紜卿的心跳了一跳。不光是因為他隱約認出來這雙眼睛確實是之前遇刺時與自己四目相對的那雙, 還有另一個原因。
——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面對夜臨淵的質疑, 魏無憂一點也沒有慌張,微微行了個禮, 笑道:
「聖上,這刺客身份特殊,臣必須請聖上儘快定奪。」
「哦?這刺客到底是何人?」夜臨淵厲聲問。
魏無憂曖昧的笑了:「正是朔國的二皇子沈醉。」
蘇紜卿周身一抖, 難以置信的盯住車中的囚犯。
難怪覺得對方似曾相識……原來,他就是自己的哥哥嗎?當年最受父王疼愛的二哥!
「你說什麼?!」夜臨淵也十分震驚,「朔國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