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御醫!蘇公子醒了!」
一邊走到桌邊倒了水,折返到蘇紜卿身邊:「來,喝點水,朕餵你。」
他的語氣中透露著從未有過的溫柔,但蘇紜卿連眼也沒睜便轉過身去,側著往裡繼續睡了。
「?」夜臨淵更疑惑了:什麼意思?
他細想了一下,想起來蘇紜卿受傷昏迷之前,自己對他說了絕情的話拒絕他。是了,按他倔強執拗的性子,他一定還在難過,一定不想搭理自己。
夜臨淵並不介意,只要蘇紜卿人活過來了,有的是解釋的機會。
他憐惜的看著他瘦削的後背,心裡只有濃濃的喜悅。
歷經生死,他方知他是心裡的珍寶,絕不可失。
一直心懷天下、忙於朝政的暴君,終於不再逃避自己的心情。至於那個綺夢裡的模糊影子,與眼前的人合為了一體,烙印在他心裡。
他淺淺笑了笑,輕輕將被褥給蘇紜卿掖好,生怕他受涼。
而此刻,蘇紜卿闔眼側躺著,卻清醒無比。他暗自在被褥之下捏緊了拳頭,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之前竟然將他視為精神寄託,耗盡心血送畫給他、心甘情願被他罰跪、恬不知恥的給他送湯婆子、嘔心瀝血為他設計火銃圖、像個女人似的為他吃醋,還為了救他命都差點丟了?!
他明明不是阿淵,我真是瘋了。
這個害我與阿淵分離的暴君!……真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第19章
蘇紜卿醒來之後,默默的任憑御醫們一個個上來為自己望聞問切。最後,宋御醫仔細診斷過後,大喜過望的拜倒在地:
「聖上,蘇公子的身子已無大礙了。接下來,只需靜心調養一段時日即可。」
「好,」夜臨淵一抬手,掌事太監立刻奉上許多珠寶黃金,「朕重重有賞!」
御醫們領了賞,都鬆了一口氣,心想幸好這蘇公子吉人天相,活了下來。否則此刻等著大家的,只怕就不是沉甸甸的黃金,而是血淋淋的斷頭台了。
宋御醫無疑是其中最緊張的一個。
御醫們開了調理的方子,夜臨淵急不可耐的將他們一個個轟出去了。
他現在只想跟蘇紜卿單獨待一會,與他好好說說話。
哪知他剛剛把御醫們和宮人們都趕走,回頭一看,蘇紜卿又躺了下去,側身往裡睡了。
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疏遠的背影。
——這是完全不想搭理自己的架勢?!
夜臨淵疑惑的走到榻前:「蘇紜卿?」
蘇紜卿一動不動。
夜臨淵難以置信,將他肩頭輕輕掰過來,只見他面容沉靜,呼吸均勻,似乎是真的又睡著了。
「……」夜臨淵一口氣梗在胸中,好一會才緩過來。
這……是不是睡著得太快了點?
罷了,讓他多靜養一會吧。
夜臨淵體恤蘇紜卿重傷初愈,強行按捺住了自己急切的心情。
然後他也感到深深的疲倦。他之前一顆心一直懸著,到了此刻方才真真正正的放了下來。
他實在累得不行,便脫了鞋履上榻躺到蘇紜卿身邊,打算眯一會。
反正這是他的養心殿,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同榻而眠了。
再說,他現在一刻也不願意離開蘇紜卿的身邊。
哪知他剛剛躺下,蘇紜卿便翻了個身,一下翻到床榻最裡面去了,離他遠遠的。
「?」夜臨淵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嘗試著往裡挪了下,靠近了蘇紜卿的後背。
蘇紜卿似乎僵了一僵,然後扯了扯被褥,將蓋在夜臨淵身上的被褥全部扯掉,牢牢的裹住了自己。
「……」夜臨淵無言以對:他故意的,絕對故意的!
一時之間,他有些惱火。
他本想厲聲質問蘇紜卿什麼意思,但扭頭一見他縮在角落裡的窄窄的肩頭和如墨的烏髮,又心軟得一塌糊塗,一個埋怨的字也說不出來。